妇人抬起小丫头的脸,声丝娇柔温轻:“昭昭,昭昭莫怕,娘会保护你的,娘绝对不会让你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娘……”
妇人似是凄凉的笑了一声,抱着丫头在侍卫的搀扶下不甚稳当的坐上马背,她们才一坐稳,马夫和那四位侍卫就跪了下来,颇绝然的说道:“二夫人且先行,”
妇人颤抖着声音,哽咽道:“你们……你们都是我徽家最强的勇者!我……我对不住你们和你们的家人!”
“二夫人快走!”马夫突然站起来,一鞭拍在马上,马凄厉嘶吼,飞奔出去。
短短几句,每个人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悲凉和十分的决绝,琼华听得心头剧烈一颤,思付着这一群是在被追杀吗?似乎除了追杀她再想不到合理的情况了。
眼见着妇人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道路尽头,凤墨轩立下决断:“琼华,你跟白泽追上那人,我留下来再看看情况。”
白泽轻轻一应,变作兽身驮着琼华追上去。
侍卫拔出别在腰间的利剑,车夫从马车后头抓起一根铁棍,五人排成一字,依次站在马车后头,眼光直愣愣的盯着妇人离去相反的方向,如临大敌。
大约过了一刻,又有一批车马从路的后方奔驰而来,马车当先,在五人面前停下,车内传来低沉女声:“徽家早已败落,你们何必还要为之送命?多不值得,只要你们告诉我徽昭在哪里,我就放过你们。”
“徽家即便败落,尚还有一口正气在!只要有我们在,你们休想过去!”
“好!好!好!”三个好字落下,马车之后的人马忽然朝着五人一拥而上,一场厮杀在所难免,结局可想而知,来者人数众多,以少敌多,只有死路一条,很快,五人都被斩于刀下。
车内又传来声音:“前方是什么地方?”
下人回道:“回当家,是三里坡。”
“呵,三里坡吗?”车内的人轻笑一声,“若是我没记错,徽家的阴宅便建在三里坡吧。走,去三里坡。”
“是!当家!”
雨势渐渐弱了下来,林间在五人倒下之后平静了许多,马车压过血泊,扬长而去。凤墨轩亦是跟了上去。
水花飞溅,马蹄急踏。妇人带着孩子一路向前,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是大抵妇人马技不甚熟练,再加上心中恐慌,发现后面有人追来时,手掌不由自主的一抖,脱了缰绳,连带着丫头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倒在泥泊之中。
琼华、白泽与凤墨轩会和,站在一旁。琼华缓缓道:“真是追杀啊!”
“应该是吧!”凤墨轩随口应道,“那五人已死。”
琼华沉默,轻叹一口气,几百年间,不知在梦境中遇到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了,死者已矣,往事成殇。
追上的马车,车帘被下人撩起,昏暗的厢内,他们看不清坐在里面的女人人,却看到女人涂着嫣黑蔻丹的手指徐徐指向倒在地上的两人:“徽氏,带着昭昭跟我回去。”
徽氏攸的抬起头来,琼华终于看清了徽氏的脸,卷翘的睫毛,坚挺的鼻梁,与他们在进入梦境之前见到的闵府现任当家如出一辙,只是徽氏此刻的脸上,布满了惊惧之色。
她极力克制着恐惧,坚定毅然的说道:“早在五年前,我已被休离,不是闵家的人了!”
“可昭昭是闵家人。”女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她只是我的女儿!”徽氏紧紧搂住昭昭,瞪大眼睛望向车内,“她姓徽,不姓闵!”
这时,车里的女人似乎有了要下车的动静,只见车后上来两名侍从,打开大伞架在车头。
女人走了出来,金凤冠缀头,长长的金线流苏直垂而下,幽幽泛着冷光,她穿着一袭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衫,领口同样用金丝袖上了精致的折枝花叶,一身容华反倒显得她的相貌很是平平。
女人的目光稍稍抬起,穿过伞眼落在徽氏身上,淡淡说道:“当初是我不知你怀着孩子,不然我也不会让阿江休了你另娶她人。终归昭昭是我闵家的子嗣,我不想她流落在外。”
此番话说得在情在理,不知为何,徽氏听了,却不笑反怒:“你将她看做是闵家的子嗣吗?你不是,你只是看中她的相貌,想让她回去做你闵家活生的木偶人!”她拉着昭昭步步后退,“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突然,徽氏抱起昭昭转身就跑。
女人立刻厉声叫道:“抓住孩子!杀了徽氏!”话音刚落,下人冲了上去,长剑瞬间刺穿徽氏的胸口,徽氏身子摇晃两下倒了下去,被泥水和鲜血沾染的脸上,现出对自己女儿的不舍与担忧,她扭曲而灰败的唇角颤动着想说话却痛的说不出来,长剑又从她身体里抽出来,鲜血飞溅出来,抽走的还有她年轻的生命。
失去母亲的昭昭坐在地上大声哭泣,一个侍从上来将她抱到女人面前。她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雨水,女人却毫不在意的用自己名贵的丝帕擦去她脸上的污垢,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看:“昭昭,我是你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