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黑烟隐匿在乌云里流窜。白泽幻化成兽形,巨大的翅膀掀起风声呼啸,惊雷不绝,天上无月,琼华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低垂身体,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黑烟。
“白泽,她去左边了!”琼华皱着眉,拍拍白泽兽的肩。明明在抹胭脂之前蒋青青一切正常,自己一早看出她是水鬼,念在她心无恶念,才没有散她魂魄,究竟是什么触到了她,令她失控变作怨鬼?还是说刚才的种种都是她的伪装?
蒋青青于一片黑雾中回头一望,神情毫无惧色,冗湿的长发千丝万缕的疯狂生长,尖长的指甲对着自己的长发割下,三千乌丝落下的瞬间化成一道坚厚的墙压向琼华和白泽兽。
琼华在白泽兽背上站立起身,狠狠劈下一掌。黑墙破碎,可黑烟已落在一处大宅院中。
十里荷花,风雨飘摇,亭阁深闺,浣纱掠影。
进入庭院后,蒋青青就不见了踪迹,连腐臭血腥的味道都被满庭的荷香掩盖得严严实实。白泽兽与琼华并肩站在曲廊下避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高高的水榭楼阁突然响起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那尖叫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只一声之后便是断断续续,琼华和白泽立刻向着楼阁掠去。
曲廊交错,侍女们提着灯盏迅速向着一个方向聚拢,零碎的灯火打在苍白的墙上,连人的影像也有了支离破碎的趋势,回廊的尽头就是发出尖叫的楼阁。
已有几名侍女惊惧慌乱的从楼阁里跑出来,语无伦次的指着楼阁,颤不成声,只一味拉着后赶来的侍女不让她们进去。
琼华和白泽兽是隐了身,刹那间穿过脚步纷乱的侍女奔进阁内。富堂的楼阁内室,金器、玉盘碎落一地,灯火摇曳下的玛瑙翡翠珠帘泛着丝丝寒意,折射出的闪光犹如坟地里的磷火,晦涩不明。
珠帘之后,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媪被一股不明力量抵在墙上,欲坠未坠的珠花宝钗岌岌可危的卡在高髻间,歪斜的步摇下是一张胀紫缺氧的脸,五官皱巴巴挤在一起,眼珠翻白,锦鞋已经掉落一只,双脚无力悬在空中垂死挣扎。
**凡胎的人们无法探知扼住老媪咽喉的是什么物体,只知道恐惧后退,室内气氛诡异紧张,也有几个胆大的侍女想上去相救,却又被那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震开身体,不得靠近。
她们看不到,并不代表琼华和白泽看不见,黑色浓雾般的冲天怨气萦满整个内室,老媪面前是同样悬在半空中的怨灵,干枯燥白的手指从黑雾中伸出,深深抓握住老媪的脖颈,窗外柳枝疏影,纵横交错的倒映在怨灵瑰丽狰狞的脸上,仇恨之火在眼中燃烧,死亡的字样于脑中无限放大。
“掐死你,掐死你!”蒋青青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势要与老媪不死不休。
琼华怎能容忍一个怨灵这样作祟,当即和白泽兽联手,一仙提鞭,一兽挥掌,默契无间,丝毫不差的左右夹击,向蒋青青打去。
蒋青青侧开脸来望向他们,电光火石只见,勉强腾出一只手接下他们的攻势,为了不让自己太落于下风,她恨恨瞪了老媪一眼,松开手全心全意对付他们。
还是那一张略显圆肥的脸庞,青灰的嘴唇,因着石榴胭脂的点缀,唯诺羸弱的性子一扫而光,容颜霎时诡丽艳绝,手法狠厉毫不留情,颇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他们交手间,老媪若一片残破的枯叶掉落下来,萎靡虚软的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侍女们一拥而上,抬得抬,哭得哭,不知是真为老媪担惊受怕,还是在替自己的前途担忧,她们各怀心事,却无一例外的匍跪在老媪榻前,诉说起仓皇的心怀。
阁外雷声渐小,瓢泼大雨只余零星几点细碎,依旧剪不断理还乱的敲击在娇嫩的荷蕊间,水汽蒸腾。
蒋青青自然是打不过他们,几轮较量下来只能咬咬牙,心有不甘的瞄了眼被众女围在中间的老媪,随后眼神凌然,卯足了劲催动黑雾,黑雾变成一条巨龙,嘶吼着冲向琼华。
琼华正要迎面而上,白泽却先她一步挡在前面,翅膀振挥厮裂巨龙。一时的阻拦使得蒋青青有机可乘,她立马飞出窗外,与无月的夜色融为一体。
白泽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让她逃脱,二话不说化作白影追了出去。琼华在后顿了顿,返身回去看老媪的状况,老媪除却受了点惊吓,并无性命之忧,看身上穿戴的饰物,再结合庭院楼台的摆设,多半不是君侯之家就是重臣家眷。豪庭朱门,多有视人命为草芥的人,蒋青青的死,琼华可以打一百个包票,定和老媪有关。
荷花池“轰”地炸起巨浪,琼华回过神来,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白泽兽身边,此时的蒋青青已被白泽一掌压在廊桥上,下半身垂入荷花池里,不死心的反抗着。
白泽掌下用力,硬声说道:“还跑吗?小小的怨灵也敢伤人性命!”
蒋青青仰起头来,目眦尽裂:“她该死!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
“举头三尺有神明!”琼华缓缓蹲下身来,对上蒋青青的眼,“即便那人害死了你,因果有报,只是时候未到,她的孽果你无权来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