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止,月华如水,微光洒在阿姊的脸颊上,映得她的泪水若一颗颗晶莹玉润的珍珠。
看着阿姊一脸泪容,琼华浅蓝色的眸子一眨,脑中似有光影闪过,头顶感觉好似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抚着:“琼华,女孩子的眼泪是很金贵的。”沉沉稳稳的声音犹在耳畔。
是谁?是谁那样温柔的对自己说话?
这一刻琼华觉得很惶恐,她尽可能快的闭上眼睛,想好好回味刚才的感觉,可那熟悉的触感,终究只是一闪即逝,抓不到也留不住。
等她回过神来时,略有些冰凉的手已被白泽包裹住,红木油纸伞悄然脱离她的掌心,旋转着罩在阿姊的上空。
白泽双眸嫣红,脸色俊冷,居高临下的站在阿姊身前,声色硬冷:“琼华,你若下不了手,便由我来吧!”
毕竟相比琼华而言,白泽显得更加冷静,他不若琼华容易心软,绝不可能因为梦魇兽的一两滴眼泪,而去改变弑杀梦魇兽的决心。
琼华愣愣望着悬于半空的油纸伞,无话可说。她知道弑杀梦魇兽是自己的职责,白泽这样做一点错也没有。
可不知怎得,她突然想起了爱着桑陌的梦魇兽,想起了因为爱而不得的昭氏衍生出来的梦魇兽,几百年的变迁,人世的浮华,渐渐也让这些个原本冷酷无情、靠吞噬人性命为生的梦魇兽,拥有了凡人的感情,他们有喜有悲,且比一般凡人活得更明朗,更爱憎分明。
棕红萦亮的伞面,迸溅出炼炼火焰,地狱之火已经燃起,火舌一圈一圈围上“阿姊”瘦弱的身躯,华美的紫裳自裙摆率先燃成灰烬,并有向上蔓延的趋势。
一片火光之中,“阿姊”却微微扬着唇,站起身来,一双含泪的凤眸希冀而乞求的将琼华二人望着,诉说着自己离开人世的最后请求。
“求你们,让我跟他见最后一面,跟现世中的他..告别。”一只梦魇兽,无亲无故,无朋无友,由梦而生,以人之性命而活,死亡对于她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她以后再也不能见到那个依赖自己,爱护自己的“弟弟”。
琼华犹豫着要不要放过“阿姊”,可自己的行动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只见她在白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抬手一挥,有一束柔光从她指尖飞出,变作一道水柱洒落在阿姊身上,地狱炼火渐熄,炽热不再,只余几缕白烟飘然而上。
红木油纸伞一下失去术法的支撑,“啪嗒”掉落下来。
“琼华你!”白泽震惊的转过头,对于她打断自己施法很是不满
琼华却毫无悔意,直接越过他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红木油纸伞,她一边仔细拍落沾染在伞面上的淤泥枯叶,一边对趴坐在地上的“阿姊”说道:“了了你的心愿也好,你可以走得安心些,你若愿意,就藏身到我的伞里吧!”
幸福来得太快,“阿姊”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望着琼华,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真、真的吗?”
琼华肯定的点点头,将伞伸到她面前:“进来吧!”
一道紫光闪过,面前再无“阿姊”。
琼华收好伞背对着白泽,说道:“白泽,就宽容这一次吧!”
身后没有声音传来。
她又恳求道:“只这一次,就算是为了我,好吗?”
什么叫做为了她?白泽豁然冲到她身前,凝重眉,心里有一丝不详的感觉流过,他看不清琼华现在是什么表情,如果看得到,他或许不会这样感到不安。
良久,他才一字一顿,声丝僵硬的问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起来一些事情。。”琼华低垂眼脸,“虽然只有一点点。”
“什么事情,你记起什么了?”他有些紧张,放在两侧的手忍不住颤抖,她记起了什么?是曾经身为九天公主的自己,还是。。她心心念念爱着的刑天!
琼华蹙着眉:“好像有一个人摸着我的头说,女孩子的眼泪是很金贵的。。”
听她这样一说,白泽反倒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以为琼华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原来不过是这句话。
“想起来是好事。”他从琼华手里拿过红木油纸伞,牵着她的手向着梦境的出口走去
琼华说得那句话他还记得,三千年前,他刚到琼华身边,那时的她因初初失去师傅,时常会失神的坐在紫宸宫门前,在一片月色苍华下,一边饮着桃花酿,一边对着尚且还是兽形的自己睹物思人,大抵在那样一个失落颓然的时候,她把自己当做是刑天最后留给她的遗物了。
白泽那时候还仅仅是一只初出茅庐、对世间似懂非懂的小神兽,他虽然能感受到琼华很伤心,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默默的窝进她的臂弯里给她温暖,久而久之,琼华不再喜欢坐在月下饮酒,而是喜欢抱着他对着明月发呆。
有一回殿外起了大风,吹在人身上拔凉拔凉的冷,更不用说吹在遇到褪毛期的白泽兽了,身上用来暖身的皮毛稀稀拉拉,他被夜风冻得瑟瑟发抖,呜呜的叫着拼命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