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明灿灿的灯笼,几碟子夜点心,都是林亦如从熊宝宝那里克扣过来的,借口当然是为他好,吃太多,长成一个球就不好啦。
东厢房明暗两间,林亦如与沈苏苏在明间夜谈中,而熊宝宝在暗间里读书,凄惨惨的一灯如豆,照着他圆滚滚的脑袋,他睁大了双眼,费力得看着《战国策》,心中也战火纷飞,强忍着对林亦如的不满,但是他自觉高风亮节,不屑跟她一般见识。
“那种不让别人好活的人怎么能让她好过?”沈苏苏尖细的声音又传来,熊宝宝痛苦得揉了揉耳朵。
在外间的沈苏苏已卸了妆,依旧楚楚动人,无论淡妆浓妆都风韵颇具。她对面的林亦如提醒她,“你可得提防点,我婆婆可不是善茬,说不定她会找人弄死你。”
沈苏苏不惧她的危言耸听,大笑道,“我也不是好人呀!”
“这倒是。”林亦如连声赞同。
“那妇人觉得我出身低微,那我就告诉她,出身低微的人教养比她好,心肠也比她好,比她更招人待见。”沈苏苏的眉眼无比生动,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寥寥数日,沈苏苏已收买了不少人心,府中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如夫人,她非常得受用。
“你讨好那些下人也没什么用啊,她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人。我婆婆一喝,她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林亦如一一分析府中的形式,“下人们呢人微言轻。如熊抱琴此等人呢肯定是站在她们母亲那边的。至于我,我婆婆恨不得打我一顿,赶我出门。你唯一的依靠我公公,畏妻如虎,也帮不了你的。你自求多福吧。”
“你错了,你公公虽然对你婆婆唯唯诺诺,言听计从,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他若真有心要护我,你婆婆也是无可奈何的。像你婆婆那般的人最要面子,怕家丑外扬,一定是会对我多多忍让的。这就叫活受罪!”沈苏苏笑得花枝招展,末了,她还嘱咐林亦如,“你记着哈,自己的夫君一定要牢牢得抓住,他可是你一生的依靠。”
“我看见这几日我公公都是住在县衙里的,我觉得……”林亦如犹疑了一会,决心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他没有那么喜欢你,也嫌弃你出身不好吧。他也是大俗人一个,经常做很低俗的事,例如常常劝我要高雅一点。他是不能免俗的,会介怀这个的。所以你最好稍微收敛一点,不然等你一走,我婆婆要跟我秋后算账的。”
“过去已如流水去,今后还有大好的年华弥补。说到底,娶妻娶德,纳妾纳色。我嘛,德色兼备,熊天成他凭什么不喜欢我?”沈苏苏当年也是风华绝代,如今依旧貌美如花,自有信心如是说。
沈苏苏开始向林亦如传授起诀窍,“不过还是得讲究点技巧,例如一个女人要心灵手巧,织得了棉衣,做得了饭菜,这样才贴心,我知道这两样那妇人都不会。”
沈苏苏得意笑着,“若非她家世比较好,她哪嫁得出去呀?她现在的那三个女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两样……我也不会。”林亦如放下咬了一口的糯米糕,不以为然得瘪瘪嘴,心中想着你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吧,也没嫁出去呀,看来还是我娘最有本事了,早早得把我扫地出门了。
沈苏苏愣了一愣,示好得笑了一笑,“没事没事,姿势也很重要。要不要我教你几招?”她一脸的坏笑。
林亦如对她的敬佩之情犹如月淮之水滔滔不绝,不过拒绝道:“别别别,我这辈子可能都用不上了。”
“那孩子总也有长大的一天,是吧?”沈苏苏透过纱幔依稀瞧着埋头读书的熊宝宝
“我觉得吧,那孩子看起来有点像傻子?你说呢?一般特别喜欢读书的人脑子都是有点问题的。”林亦如目光炯炯得看着熊宝宝,特意压低了声音,可在里间的熊宝宝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气得握书的手都在发颤。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啊我也觉得是那么一回事。”沈苏苏开始与林亦如数落起熊宝宝的不是来,“一个豆大的孩子非学别人悬梁刺股、囊萤映雪,这是人生的一大悲哀啊。何况他看的书还是那样无趣的。啧啧啧。”沈苏苏忍不住替林亦如感到不值,摇头直叹息。
坐在里屋的熊宝宝忍无可忍,扔下书本,怒气冲冲得跑出来。
“你们当我耳聋是不是?”熊宝宝站在她们面前厉声说道。
林亦如嗑着瓜子,眼睛瞟着他,不怕他,淡淡道:“没,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听不见。”
熊宝宝气呼呼得跑进里屋去,又急急忙忙得奔出来,拿着一叠重重的书就要打林亦如。他明言要跟林亦如拼了,可是举止却是在赶沈苏苏。他十分讨厌这个搬弄是非的女人,诚如三姑六婆,穿房入户,说三道四。
屋子里鸡飞狗跳,大呼小叫,好不热闹,连惟恐天下不乱的林亦如都觉得吵了。为了息事宁人,林亦如只得跑出屋。
只听脆生生得一声门响,熊宝宝把房门关上了。
沈苏苏也已跑到屋外,她的神情忽然变得黯然了,望着虚空,担忧得道:“原来已经这么冷了。不知道梦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