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结为了伴侣关系,就应该一直走下去,直到终老,任何的理由都不能成为脱身的权力。益旦看着今天的晚餐,食之无味。他在心底警告自己,必须在拿起筷子之前,将那个女人的画面彻底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任何一个有伴侣的男人在想念某个女人的时候,如果这个女人不是妻子,那么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罪恶的。都是将要走上灵魂的绞刑架!
想完了这些,他拿起了筷子。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自己的呼吸比之前要猛烈些了。
他招呼了自己的侍卫,莲翱、舟河、曲邑,他们都坐在同一桌,坐在对面的是**师弁朽,周围还有几个人,都是将军以上的职位。但唯一没有女性。
让众臣奇怪的是,原本两位英雄应该被邀请来的,他俩比自己更有资格坐在这坐位上。
一个女侍将一盘水煮鱼放到益旦面前,这是他平时最爱吃的,几乎每天都有这样一盘的东西要经过他的胃。
女侍退下,立于一边。
“大人,这是最后一座城了。”弁朽的坐位离益旦还是蛮远的,他站起来说,“二十里远的地方就是鱼州的地界,大后天晚上我们就能抵达临夏的宫殿,在那里,皇子将为您迎接。您将成为最高统帅。”说着他举起杯,向着益旦一饮而尽。虽然他胡子上沾了一点。
益旦原本是打算回敬老人的,但是身前没有放着酒,就随手拿了杯果汁,当作回礼。他只抿了一小口。
“最高统帅?”他放下杯子,“谁的统帅?双鱼皇子的统帅吗?”
“大人,我们为您感到荣耀。”老人再次诚恳。
“我听说我的妻君已经被陛下封为圣法皇女,现在她的权位名列皇室第六。”益旦说,“这件事,我想大家知道一下。”
众臣沉默,这个消息刚被信使带来的时候,他们已知晓。
舟河见无人说话,就连弁朽都在那晃着酒杯,满肚子心思,于是他便站起:“大人,到了临夏,你应该接受双鱼皇子的调遣。我们这次来仅是作为支援,任何……军事上的争端我们都不应该参与。”他尽力地拿捏着措辞。
“我的军队将不受我的指挥?”益旦强硬地质问。
“不,您的军队仍然受您的指挥,只是作为作战支部,我们必须听双鱼皇子的。”
益旦意味深长地打量这个将自己领过河的人,他高大、有力、刚正不阿,任何人都能看出的他与生俱来的正义感。但此刻,益旦怀疑这一切也许只是自己的想象。
他不应该背叛他的主人!他想。
这个时候,驼背打了圆场,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总之他从另一张桌子上移到了这边。众人看着他,他歪歪斜斜,像是已然成了醉汉。“大人,我苟后听你指挥,任你调度,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赴汤蹈火……”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还满嘴的臭气。
益旦将身子往右倾移了一下,试图避开那可恶的臭味。
众人哈哈大笑,只有弁朽是严肃的,他那张老脸已经无法露出笑容了。
“你一个人可不行。”益旦问他,“你会什么?”
“我有智慧,我懂巫术,我穿行于千百战士之中,无一人能杀我;曾今有人将剑刺进我的心脏,死的却是他,在他倒去的瞬间,我搀扶着他的手告慰他:孩子,我会为你祈祷,为你祝福,为你在冥河中建造一只小舟,送你安全渡过你通往下个世界的路……”
驼背的故事吸引了众人,他们聆听着。
说着说着,益旦听得入神,便提起筷子,不自觉地捡起一块鱼肉,要往嘴边送。
“大人!”驼背突然转过身,望向益旦,望向益旦筷子上的那块肉。
益旦被他这一突来的大喝,停住了动作,奇怪地望着他。驼背眼睛盯着那块鱼肉,歪着头,慢悠悠地走近益旦,或者说那块肉。“放下它,大人。”他伸出手,轻轻地从益旦的手上挪过。
益旦接受了他这一提议。
“这是一块毒肉!”驼背说,便将筷子上的那片鱼肉向众人一一展示。
众人转动着眼珠,面面相觑。益旦比之前更加静止了。
驼背走到秦庄的身边,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可否借你笼中鸽子一试?”
秦将军看了统帅一眼。
益旦不语,静静地注视。
“闭嘴!”秦汉厉声做出最后的挣扎,“这是我的爱鸽,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从未想过有天她会……住手……”
“现在是她离开的时候了。”驼背温柔地夺过他手中的鸟笼,然后用柔和的声调告诉对方,“与其这样的活着,不如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打开牢笼,取出那只灰白色的鸽子,将鱼肉塞进了它的嘴里。鸽子咽呜了一声,便断了气。驼背提着歪下头的鸽子,先是向益旦展示了下,接着拖着已经直不起的身体向这张桌子上诸位的身边一一走过。然后他再次回到益旦的身边,仰着头:“大人,毫无疑问,这鱼肉里被人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