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辉摇摇头说:“谈不上自尊受伤。那些企业压根没有我们的岗位,招聘我们纯属无奈。我们上班后,企业既不考虑我们专业特长,更不关心我们的工资待遇。把我们像垃圾一样随便丢,意思是愿干就干,不干滚蛋。”
我安慰他说:“想开点,现在本科生也不吃香,到处一样。”
他又开始大口喝酒,气愤地道:“我们从不做本科毕业生的梦,明白自己斤两。好比说,本科生可以做食品专家,我们只能做厨师;本科生可以设计汽车,我们只能做修车师傅。我们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要求的。您说我们不通情达理吗?第一年报到,学校用豪华大巴免费接我们,从校长到老师,一个个像恭迎善财童子似的,把我们请来。到毕业时,恨不得一脚把我们踢天涯海角去。”这话令我大有同感,附和一句说:“而且绝对是中国足球队的脚法,奇臭无比。”他哈哈大笑。
“我当时被搭配到一家鞋厂”,廖明辉笑过之后,接着说:“鞋厂安排我这个学机电工程的做保安。我暴怒之下,带领几十个被批发出去的学生集体辞工,返回学校大闹一场。就这么着挨一个记过处分。”我不解地问:“虽然学校分配你们的方法不值一提,但既然已经开始分配你们,为什么你一闹就停止了。”
“为了钱呗。”廖明辉苦笑着说,“先打发我们这些害群之马,再跟留下来的学生描述我们工作的惨况。这样连劝带吓,很多学生会选择北上读成教。成功举荐一个成教生学校可以赚二三千元。压根儿没打算好好安排我们,我们绝不肯做反面教材,所以一直这样僵着。”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分析,表扬他说:“你了解的真不少。”
廖明辉把啤酒几口喝完,得意地道:“老油条了,这学校上上下下的事我都知道一些。比方说,苏校长和彭主任各代表各股东的利益,两个人却好得不得了,嘿嘿。彭主任在学校只怕两个人,一个是苏校长,一个是孙老师。”
我见他表情古怪,截断他的话说:“我不想听。”
廖明辉大笑着指指我说:“林老师,您也太敏感了。彭主任怕苏校长,肯定是因为比较恶心的事,怕孙婷老师是因为有小辫子在孙老师手里。”我反驳他说:“孙老师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廖明辉依旧大笑,不过这次好像嘲笑我不谙世事,一副教导我的口气道:“我们知道孙老师不是坏人,很热心帮助学生。不过孙老师帮助别人,从来都有条件。”
我一愣,怀疑地说:“什么条件?应该不会吧。”廖明辉捻捻手指,摇头晃脑地说:“孙老师赚钱很有一套的,不过也确实给很多学生找到了对口工作,待遇也不错。”不想纠缠这个话题,问他说:“以后你们怎么打算?”廖明辉脱口而出:“继续闹!学校能帮我们找到工作最好,不然还我们举荐费,我们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