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说:“校长没骂你。你说担心退钱是什么意思?”
他怪模怪样晃着脑袋说:“不是好兆头啊!校长没骂我,说明事态严重。”
我心里说,估计得不错。校长没时间骂你,准备有时间收拾你。嘴上却说:“校长没骂你,你好像不高兴?其实你很聪明,也蛮讨人喜欢,干嘛不收敛点?”
廖明辉两只手不停地撕扯啤酒瓶上的商标,沉默一会儿,才叹口气说:“老师,您不知道。我表现很好,一直得奖。校长看我不顺眼,是最近的事。”
我劝他说:“为什么?马上毕业了何苦惹学校!”
“学校太过分了,想起来就有气。”廖明辉歪着嘴角,苦笑一下说:“读我们这所学校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少爷羔子或者工作已有保障,需要一纸文凭往脸上贴金。这样的人来不来学校读书都没所谓,反正只要交齐学费,毕业证肯定没问题,学校也乐得省事省心。另外一种人是真的想学点职业技术,像我这样的。生来命苦,读书不行,又没背景,不懂玩it赚钱光会打游戏花钱,只能凭劳力换碗饭吃。我们在学校怎么可能不认真?”
他表现出学生身上少有的成熟,声音低沉,带着隐约的伤感,轻声说:“当初对学校抱着很大的希望。天天盼着毕业,出去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学校分配我们,每人收八百元就业举荐费。还承诺毕业后如果找不到工作,可以在学校免费吃住,直到找到满意工作为止。现在早该毕业了,可是学校既不安排就业,也不颁发毕业证。让我们在这干等,钱照花,您说心里能舒服吗?不允许我们自己出去找工作不是担心我们安全,而是一旦我们自己找到工作,学校就得把那八百元退还我们。实在太缺德,根本不关心我们死活!”
我叹口气,劝慰他说:“也许学校很快会安排的。”这话我自己都不信。
廖明辉无奈地笑笑,望着店外的车流,一脸惆怅,幽幽道:“我父母开士多店,收入大部分都替我交了学费。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天天眼巴巴等我赚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
他看我一眼,长长吁口气说:“我初中时学习成绩还可以,上高中后不知为什么脑子短路了。无论怎样努力,成绩永远是半百以下。每次考试都倒数前三名,没办法只好辍学打工。没学历没技术,打工没前途,干了几年以后,父母把我送到这所学校,学机电工程。”
“说良心话,我们学校背靠这么大一个企业,授课老师又大部分是企业技术骨干,教的都是些实在的东西,也提供了不少实践机会,我们很珍惜。在工厂实习,从来不怕苦,不怕累,厂里的师傅都很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