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四个字,”黄可心推心置腹地说:“宁静致远。没机会也别闲着,给自己充电,多读书,做好本职工作。有机会就一定要把握住,全力以赴。”我入神地听,觉得她不再是熟悉的黄老师,变得**裸的,又到华普大厦。她把我送到公交车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没带你好好玩会儿,弄些老生常谈糊弄你,有点倚老卖老吧。”我这时才回过神来,宁静致远是诸葛亮教训儿子的话。赶紧表明态度:“哪里啊,平时想听也没机会。”
黄可心瞄一眼手表,说:“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一起玩儿,也不在乎这一时。上班以后要努力,有事电话联系。”我自然千恩万谢,她刚要走,又回头对我说:“知道刚开始异地谋生,要有什么样的心态吗?”
我笑笑说:“不知道,我还没开始呢。”
她大笑着道:“回去读一读《近试上张水部》那首诗。”说完摆摆手,回眸做倾城一笑,匆匆消失在人群中。直到此时我还不敢相信自己会获得如此高的礼遇,他乡遇故知,感觉到底不一样。网上流传说:
老乡见老乡,
两眼泪汪汪。
当面三杯酒,
背后一黑枪。
看来是胡扯,有她在,对我不是坏事,我暗暗地想。孙主任这次安排的有些草率,再怎么也不能拿我充当招生的钓饵呀,从古至今钓饵都没有好下场。
依旧徒步回沙河,边走边搜索脑海中并不丰富的文学内存,那首诗是唐朝朱庆馀考进士之前投石问路的作品。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我暗暗赞叹:到底是硕士!这是告诉我要入乡随俗,踏踏实实,既来之则安之。新娘本来不该吹熄红烛就嚷着离婚的,把这些写进求职心得应该不错。在咖啡厅我已经注意到手机有短信,当着黄可心的面,我没好意思看。现在打开,是高松发来的。
第一条是:“你在哪?我们现在去黄花岗,你去吗?”
第二条是:“你到底在哪?”
“没事,现在回沙河。”我这样发给他。
马上就有回信:“我们都回来了,正商议晚饭去哪儿吃呢。你去哪里了?”
我回道:“去南方人才市场逛逛。”
“估计你是去那里,见到黄老师了吗?人才市场怎样?我们准备明天去。”他说。我叹口气:“见到黄老师了,简单聊会儿,没什么。人才市场我看没希望。我后天去番禺职业学院报到。”
“黄可心没少吓唬你吧!这些人怎么可能帮我们?还是得靠自己,别人都能找到工作,为什么你我不能?”
依然趾高气扬,如果他们知道我去职业学院只是个钓饵,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我懒得向他提及。
“先别去报到,你是省级三好学生,我学的又是自动化,肯定没问题。何必去那所烂学校作践自己。”他在短信中这样说。难得的语重心长,然而正像黄可心估计的,职场上称呼毕业生为生瓜蛋子,好看不好吃。而且,我发现所有人对我的考察任务都不以为然,这更激发了我的雄心壮志。
于是,我回道:“好歹可以先安定下来,我还得筹划实习报告呢。”
他停了很久才回我:“你真的很烦躁!”末句竟然是地道的湖南话。话不投机,我失去了再发短信的兴趣。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来短信说:“我在沙河汽车站等你。”
我轻轻一叹,温柔虽然来得迟,但毕竟来了,不知这点温柔能伴我多久。走得很慢,高松虽然等很久,但情绪很好,笑嘻嘻地问我:“收集多少资料?感觉如何?”。
我笑笑说:“你这样理解?就没好意思想点其他的?”边说边晃晃他的简历。对于我去找黄可心,以及对黄可心的评价,他在短信里已经说过了,我本不想再提,但他的语气我听着不爽。
他接过简历,往上面吹口气,依旧笑嘻嘻地道:“想卖自己还不容易,别着急啊。”突然神态一变,脸色红红的,很低调地对我说:“他们去酒店吃饭了,我们俩怎办?”
那表情脉脉的,令我心神一荡,可我觉得有些累,走了一天,也该洗洗,主动过去拉住他的手,温柔地道:“我才吃完饭,也不饿,回出租屋吧,晚上再出去玩。”
他期期艾艾地道:“小雨今晚去阿文那里住,我们别回去了。”
我明白了他的暗示,心底一热,不由自主低下头,往他身上靠靠,没做声。他又结结巴巴地说:“欧阳,欧阳说让我们……”我心头火起,一把甩了他的手道:“欧阳怎么了?出租屋是他出钱租的吗?”这种事怎么可以和第三者商量?想起来都恶心。
晚上,我成了人民公敌。
躺在我身侧的阿凤不停地翻身,长吁短叹。两个男生赌气,早早在沙发上放长条做周公。南下,除了给自己一次机会在职场试演,再完成领导的嘱托好好写份报告,我心里肯定也有一个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念头,做那个旖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