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这段恩怨,铜虎头对查办军队的案件十分上心,李茂说要抓唐六,铜虎头立即行动起来,李茂的命令下去不到半天,唐六就被装进麻袋放在了李茂面前。
唐六一眼就认出了李茂,立即磕头求饶。李茂笑眯眯地扶起他,劝道:“上面下决心彻查军中弊病,无论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你的罪孽,论法可以杀你几次,你明白吗?”唐六道:“我不过是个卖苦力的,赚俩辛苦钱养家糊口,我能干什么,你们找错人了。”青墨亲热地搂着唐六的肩膀说道:“出苦力的就对了,咱们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帮我们出把苦力,事成,重重有赏,不成,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如何?”
唐六讪笑道:“这不是逼我去死吗?”
青墨道:“照我们说的去做就还有一线希望,不然,现在就让你死,你琢磨琢磨。”
唐六咬咬牙,道:“我要五锭足色赤金,还要一份假身份证明。”青墨道:“嗬,胃口倒不小,五锭赤金,没有,两锭,你要不要?”唐六狮子大张口,开口就要五锭赤金,用意不过是试探一下李茂的诚意。李茂若是一口答应,便见敷衍。
这几天风声紧,他一直躲在相好家里,足不出户,却还是被人揪了出来,以他打闷棍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回是遇到硬手了。打闷棍这些年钱倒是赚了点,却因为来的太容易,反而一点也没存住。初入行时也害怕过,但干着干着心就硬了起来,不过时日一长,心态又有了变化,这几年每当夜深人静时想想干过的活心里就不安,人什么债都能背,就是不能背负的良心债。因为内心的极度不安,他不敢娶妻生子,找了一个寡妇做姘头,同居数年,竟一无所出,唐六想这必是自己损了阴德,上天怪罪的结果。
早在两年前他就有了洗手不干的念头,却苦无脱身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李茂这伙人干事虽然狠,却还是讲诚信的,上次说不杀自己,结果就没杀,换成那些没底线的,只怕早拿自己的人头去请功领赏了。唐六一琢磨,两锭赤金,足够他带着相好去南方隐居了,隐姓埋名,做点小买卖,积德行善,以赎这前半生的罪过。
他把牙一咬,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青墨嘻嘻笑道:“请你去杀个人。”
姚六躺在一滩烂泥中,浑身上下每个骨头都疼,疼的他喘不过气来,冯布的审讯技术很高明,逼的他时时刻刻都想放弃,但残存的意识告诉他不能说,说了两个兄弟和妻子谁都活不了。干这一行的最恨叛徒,他自己就亲手杀过两个叛徒,拿刀剜眼珠子,浇凉水后剥皮,当了叛徒不仅自己要死,还要祸及家人,昨天还去人家喝酒吃肉,转眼就奸人妻女,剥人父母,此等手段虽然残忍,却是必不可少的。
姚六想想自己的手足兄弟,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一切的痛苦便都能扛得下了。这样暗无天日的苦熬了几天,他被转移到了一处大牢,单独关押起来,警备虽严,却让姚六看到了希望。他入行时和所有兄弟都喝过血酒,相约生死与共,只要自己扛住不吐口,他们必会设法营救,打闷棍的之所以屡禁不止,除了组织严密,更是与保护伞的庇护有关。
记得初入行时,教师爷说‘咱这行就像尿桶,又臊又臭,不被人待见,可即便是王公使相,谁又能离得了?总会有人暗中护着咱们的。’事实证明教师爷这话一点没错,这么多年上面多少次要禁绝这行,结果都不了了之,无他,这行有用,有人要用。
李茂这伙人来势汹汹,想挖出点什么来,却没有成功,从不知名的民居转移到大牢,自己便有了活路,姚六期待着。
唐六扮成牢子混进大牢,提着食盒东张西望,姚六一骨碌爬起来,压低嗓音叫道:“猪头,我在这。”唐六回头望见姚六,大喜,高声喊:“死囚,起来吃饭。”低声却道:“什么都别说,路也铺好,过两天你就能出来。”
唐六把食盒里的几样吃食取出来丢给姚六,骂骂咧咧道:“死囚,这是你家婆娘给你做的,好好的不学好,吃了这餐饭,好好醒悟醒悟。”说完,骂骂咧咧地走了。
姚六像吞了口蜜,甜透了心,饭菜很不错,可惜没有酒,即便如此他仍旧认为这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的一餐饭。饭后,他惬意地剔着牙,想着娇妻温软的怀抱和女儿纯真的双眸,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他蜷缩在屋角一堆湿乎乎发霉沤烂的稻草上进入了梦想。
一觉醒来,姚六觉得眼皮沉重如山,耳中传来的声响如山崩海啸,又如洪钟大吕。
“若不是发现的及时,早没命了……”
“下的是什么毒,查清了吗?”
“是甜枯草,这种东西配着栗子吃就是剧毒,用银针也探不出来。”
“得亏我机敏,把酒没收了,不然他怕早死了。”
“酒呢……”
“让老四喝了。”
“去把老四叫来。”
“好。”
……
一阵浓烈的困意袭来,姚六沉沉睡过去,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手脚被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