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代末年,七国称王,杜宇始称帝于蜀,号曰望帝。晚年时,洪水为患,蜀民不得安处,乃使其相鳖灵治水。鳖灵察地形,测水势,疏导宣泄,水患遂平,蜀民安处。杜宇感其治水之功,让帝位于鳖灵,号曰开明。杜宇退而隐居西山,传说死后化作鹃鸟,每年春耕时节,子鹃鸟鸣,蜀人闻之曰“我望帝魂也”,因呼鹃鸟为杜鹃,亦名“杜宇”——坐在听竹轩里面品茶,看着周围的设施我脑子里面无缘无故便自动浮现出这个典故来。
“杜先生和永翟王爷似乎是友人?”放下温热的茶盅,我忽然问一旁配药的杜宇。
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问他,杜宇稍带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原态:“何以见得?”
“永翟王爷不是不懂礼数的人。”我把空的茶盅推出去,脸上愈发笑颜如花:“可是在杜先生面前永翟王爷却不拘束的多。”
杜宇听完我的话会心一笑:“也算不上是什么友人,只不过比一般人交情深些罢了。”
“不过像杜先生这样的清闲雅士,‘和王室贵胄有交情’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人以群分,看来永翟王爷的确有过人之处。”我不反对杜宇的话,同时也对商一年好奇起来,我觉得应该不是他那个什么“陈朝第一美男子”的称谓吸引了杜宇。
“或许吧。”杜宇眼里闪过几丝难得的温和,继续整理着药橱中的药材。
“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会被娘亲说教了,杜先生告辞。”看见窗外夕阳斜落,我猛地意识到一天就快要过去,只好感叹了一声离开听竹轩。
廖秋韵对我的仇恨我是知道的,为了解我体内仙人醉的毒我服用了半颗碧颜珠,使他恢复以往容貌的计划悉数落空,如果说杀了我就有可能把碧颜珠还原,他一定会把我碎尸万段,鞭尸笞骨在所不惜。
医者不能自医。我的血能解他人百毒,我自己的却不可以,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我自嘲地想,右手小指的之间无意之中拂过鱼肠剑的剑鞘,只感觉青蟒皮的剑鞘阴冷异常,让人想打哆嗦。
这时恰好是毓都晚市开始的时间,人流如织的毓都城街热闹非凡,向每一个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展示着属于毓都的繁华与辉煌。而建筑物上高翘的飞檐仿佛是即将腾跃的龙头,在夕阳不再温暖的昏黄余晖中冷冷地俯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盛极必反。姑娘心中所想,是否如此?”我站在街边发呆,不清楚什么时候边上多了一个山羊胡的老头。老头灰布长衫,手里的烟斗向外冒出缕缕呛人的青烟。“宏伟的宫殿,繁华的市区,几度化为丘墟,又几度繁盛。倒也真是令人感慨。”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盛衰枯荣是天地之道,又有什么好感慨的。”我偏见他腰间露出的八卦盘,知道他是一个算命的,心下不在意,便敷衍道。
“呵呵,姑娘虽然小小年纪,倒是看得开。”老头轻微摇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了下来,“可是姑娘却不像是相信天道的人。”
“那我像什么?”我被他一句话带起了兴趣,挑眉问他。
老头这下却许久不说话了,老态龙钟的向前走,口中哼着变了调的歌,神态怡然。
我见他这样半疯半傻的样子也不再追问,牵了留梨向着百里府的方向慢慢走去。而身后老头的歌声却越来越大,大到足以听清楚那含糊的歌词。
汝为旁观者,本当心自清。何来当局人,劝尔莫着迷。
这老头,倒挺有意思。我暗笑,没有把他的歌当一回事。世界之大,总归会有一些人来活跃一下气氛,我又何必纠结?
“留梨,走,我们回家啰。”挽紧留梨的缰绳,我边整理着它被风吹乱的鬃毛边自言自语道:“为什么算命先生都喜欢留着山羊胡子呢?这样看起来真是大煞风景。”
留梨打了响鼻,用力挣开我的手,低头拱了拱我的腰,像是在示意着什么。
我顺着它看向腰间,猛地发现原本佩在腰间的一块白色玉玦不见了,顿时心急如焚。那块玉玦是我进小涩谷的时候师父亲手佩在我腰间的,从未离过身,也并不在意。可是如今发现它居然不见了,我便像是丢了手脚,焦急之情不言而喻。
难道是那个老头?衣服里外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我怀疑起那个老头来,不过等我想要去追时,再看身后早就是空无一人,只有过往的行人脚步匆匆的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穿梭。
我愤愤地跺了几下脚,气急之下跃上留梨朝着老头消失的方向策马狂奔。
仿佛是知晓我内心的感受,留梨的速度快得像是一阵风,急速奔驰中有撞翻几个小摊,但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去顾及,现在我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情——找回玉玦。
街道两侧路人看向我的目光有惊艳或者是讶异,不过都在霎时间变成模糊不清的影子向后撤去,而与之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些白墙黑瓦的小屋、招展翻飞的长幡和稀落的灯笼,甚至是裹挟着胭脂香味的晚风。
不知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