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撤。”
曲靖没有料到,千钧一发之际助他脱难的竟会是朱显,抬眼间看到朱显伟岸的身躯和坚毅的面容,不由得心潮起伏,横剑侧身而前,面对四面八方纷飞而至的风雨,无畏笑道:“你这区区小阵,奈何不了我们。”
曲靖这一呼喝,离环、折庐、斩月三人俱时响应,纷纷挥剑而前,与朱显并肩阻挡漫天如箭的风雨,倒似前嫌尽释,平生出一股子同生共死的壮烈气氛来。然而,风雨如旧,困境如前。不过,未等凶险降临,南牧雪双袖齐飞,旋身落入阵中,与他们并肩站到了一处。
朱显入阵,已让曲靖等人感到意外,南牧雪此时也不顾生死地扑进阵来,更让他们觉得匪夷所思。倒是朱显在看到南牧雪飘然而来的身影后,于讶异中露出几分欣然赞赏之色,朝她点了点头。
一时间,风急雨骤,六人困于一处,彼此一心,相互照应,虽然时有雨滴沾身,血染长衣,但是要害处防备甚严,无有重创。
千马独自一人立身于阵外,手中的荻芦伞早已抛在一旁,雨水淋漓了他的长发以及儒雅的衣衫,他却恍然不觉,只急得踱步不止,搓手不迭,心底一个劲地咒天骂地,怨风雨太疾,不时又心存祈祷,愿望雨过天晴。
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悄然而过,风雨不见消止,新入阵的朱显和南牧雪也都相继露出疲态来了。若是长此以往,阵中六人只怕都将难以幸免于难。
正值此时,长天之外忽而飘来一声疏淡的笑语:“郡仙子,就到此为止吧。”
笑语缥缈,如烟而散,然而话音未落,狂风骤雨便已戛然而止,流岚山上风流云散,又见月残西天。一粗狂一绰约,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归南小苑之中,后者纤指轻拢,丹唇微启,含笑说道:“海先生逍遥天下,久游归来,入门便即大有收获,实在令人羡慕。”
海浮石身长八尺,青衣如狂,闻言端详了朱显一眼,淡然笑道:“郡仙子久居灵脉之巅,风采犹胜往昔,若非我年事已高,定然也如萧郎之流一样,时时围在你身旁转悠了。”
海浮石久居流岚山宗主之位,已不下千年,论年纪资历,自然较宛若处子的王郡高出甚多,不过在修仙道门之中,高低只论道行,而且海浮石容颜未老,只不过是眉宇间略沾风霜之意罢了。
王郡身当紫罗山宗主之位,乃是近百年间的事情,其人温婉豁达,气质如仙,长居玉清池畔,享受灵泉滋养,一身修为深不可测,百十年容颜未改,是圣天门上下公认的第一美人。诸如天龙涧的宗主萧逸之,岩龙山的宗主步云天,因与她年纪相若,又自赋人才风流,便时常去紫罗山表心示意,只是她从不予理会,久而久之,就成了一段圣天门人尽皆知的趣闻。
王郡听闻海浮石略带打趣意味的恭维之言,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巧笑嫣然,明眸善睐,妙目从曲靖、离环、折庐、斩月四人身上一扫而过,悠悠落定在静如秋水的南牧雪身上,皓齿微露,含笑说道:“如此气度风流,真是我见犹怜,紫荆玉落入你的腹中,倒也不算糟蹋了它。”
曲靖、离环、折庐、斩月四人,在王郡的目光巡视中便已深深埋下头去,此刻乍闻此言,不由得骇然震惊,面面相觑。紫荆玉何等珍贵,他们相信只比想象中的更高,绝不是南牧雪这样一个区区平凡女子所能消受的。既然南牧雪不配享用紫荆玉,而她又确实吞食了紫荆玉,那么王郡宗主说得多半是反话。
曲靖等四人领悟到这一点,不觉纷纷转眼看向朱显,暗中示意。朱显的心智较诸曲靖四人更为机敏,早在王郡的话音未落之际,便已想到此节,又见曲靖四人暗中示意,不觉双眉轻锁,执手上前,恭谨说道:“郡仙子,紫荆玉是我盗的,与南姑娘无关,你要如何处罚,我都甘愿一人承受。”
王郡将曲靖和朱显眉来眼去的神色早已尽收眼底,见朱显上前请罪,淡然含笑不语。
南牧雪见朱显上前为她顶罪,心中颇为感念,洒落趋步上前,与其并肩立于一处,拱手说道:“紫荆玉是我吃的,要罚就请罚我。”
王郡看着南牧雪淡泊宁静的姿态,眼中的赞许之色更浓,唇角的笑意也更为明显了几分,不过她仍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海浮石站在一旁,颇为气恼地摇头,含笑责骂道:“都是些泥古不化的蠢材,就你们还想着问道修仙,还想着霞举飞升,简直是痴心妄想,百世难成。”
海浮石骂罢,王郡噗嗤而笑,洒然说道:“海先生,这小姑娘我可带走了啊?”
海浮石神色微敛,默然点了点头。
王郡素手轻招,纤指卷动,无形的劲力直达南牧雪的腰身,眨眼之间将她拖到身前,探手紧握其皓腕,莲步轻移,飘忽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郡走后,海浮石拂袖背身而走,临出院门时,淡淡然传回一句话:“明日辰时,在此地等我。”
王郡和海浮石相继离去,曲靖等四人方才重重喘息了一声,转眼间看到朱显正蹙眉仰望着紫罗山的方向,心中又是暗自发紧。曲靖缓缓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朱显的肩膀,沉重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