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向后的脚步不由转了回来,手扶窗棂,指尖略紧,招呼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莫尘衣似乎有着野兽一样的机敏,听到南门宴开声说话的刹那,顿时浑身一紧,冷眼相向,待看清窗影下南门宴略微有些索然之意的笑脸,才又缓缓放松下来,转头看向西天的残月,轻声淡漠回应道:“我还不困。”
南门宴循着莫尘衣的目光看向西天的残月,心底略微估算了一下时日,发觉时下已至五月上旬,他们上临渊七十二圣峰已有月余,他一无所获自不必说,看来莫尘衣也是未有所得。他虽然知道莫尘衣是为谋虑烦恼,但是却不好仔细打问,毕竟她曾说过,待到时机成熟,定当实言相告。
夜,深沉而静谧,时光与月影,如同脉脉的清流,匆匆流淌。南门宴和莫尘衣漠然清冷,隔离在河流两岸。
忽然,一声高远嘹亮的鹤鸣从九天之上急坠而下,霎时间宛若石落秋潭,惊起满池玉碎珠散,风去云开,月华徐来。
南门宴和莫尘衣相继昂首探望,只见一只翼展如云的仙鹤如电北来,暖风拂过剑刃般的翎羽,盘旋远去,席卷漫山梧桐,哗啦若雨。
仙鹤飞行极速,未等南门宴和莫尘衣因震惊而轻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便已稳稳落尽秋声小院之中,昂首俯视着二人。
仙鹤飞行之际,羽翼大开,看起来如幕如云,此刻束身立于庭院之中,看起来却若是形销骨立,高瘦异常。南门宴缓缓将目光从仙鹤那孤高自傲的眉目间移开,渐转平视,发现它那枯瘦如柴的左腿上帮着一根细长的竹筒,心中不觉略有所动,感觉这仙鹤带来的定是给他的消息。
南门宴心中有所感知,爽然迈开脚步,往那仙鹤走去。然而,他前行不过两步,火焰灵狐却已呼啸着从他身旁蹿出,利爪拔地,背如弓张,呲牙咧嘴,呜呜不绝,似是仇敌相见,杀意盎然。
仙鹤似乎也没料到会从南门宴背后突然冲出一只凶厉如斯的火焰灵狐,惊吓之下,猛地双翅擎张,唳鸣之间弹跃后退三尺有余,再落地时已是单足独立,利爪横空,俨然一副搏命之态。
南门宴没想到火焰灵狐与仙鹤之间会出现如此剑拔弩张的局面,感觉有些意外的同时,也觉得甚是有趣,虽然还有些好奇,若是两者相争,孰胜孰败,但是心中到底更为挂念仙鹤送来的消息,探手抚上火焰灵狐的头颈,散去它那一身戾气。
仙鹤看到火焰灵狐在南门宴的抚弄下软软趴倒在地,感觉已经不再危险,犹豫着缓缓放下了锋利如刀的左爪。
南门宴尚未知晓仙鹤的习性,看着它那一副孤高自傲、人畜无害的情态,心中仍旧有些忐忑,亦步亦趋地走上前去,将紧缚在其左腿上的细长竹筒取了下来。
仙鹤带来的竹筒粗若指尖,长约三寸,色泽青中带红,纹如烈焰,入手一片温滑,其内似有真火不灭一般,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焰云竹。
南门宴不识焰云竹,自顾拆开蜡封,倾倒竹筒,取出卷藏其中的半尺锦素丹言。莫尘衣却是见多识广,深知焰云竹之贵,眼见南门宴展信阅览后喜上眉梢的情态,秀眉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微微紧蹙起来。
这驱使仙鹤前来送信之人,虽然尚未确认身份,但是无疑十分尊崇显贵,推而论之,南门宴及其背景也并不像她最初所认识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