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了解的阮之欢,从来没有落过泪。
被宫中变态太监压在身下,身上鲜血淋漓时,他没有,反而乘太监不注意之时,一刀捅进他的身体里。而后,神情妩媚地舔了一口刀锋,眉头微聚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味道,轻轻道:“真难吃。”
那一年,他十一岁。
那一年,她五岁。
那一年,他们初遇,在不美好的皇宫内城,她是攘边王府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废物大小姐,他是被父皇母妃乃至于家国抛弃的南越质子。
那一幕之后,她便不经意注意起他来,一个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麻烦。
是的,麻烦。
南越皇帝想他死,因为他出生之时血染晴空,为灭国不详之兆。
南越太子想他死,派来的杀手一波一波。
北辰皇族想他死,好找个借口借道济都,穿过济都军事要寨,攻打南越,以此探清济都实力。
她和他在一起,遇到过的险境不下千次。
忠于他的手下一个个死去,他依旧笑得妖娆,也许,他只能妖娆地笑。
没有人容许,他的脆弱。
一旦他脆弱,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可是现在,月华洒照的悬崖边,他,流下了人生第一滴泪。
霎时间心中百转千回,司祺亲僵着身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不是要跳崖!
哎,多么美好的误会!
上天保佑,等妖孽发现真相的时候,不会羞愤到一掌拍死了她。
司祺亲窝在阮之欢怀里,心里因背叛而产生的痛苦狂躁被这一滴泪,浇熄。
或许这世上所有人都会背叛她,但此时此刻,她相信,抱着她的这个人,永远不会!
想到接下里的计划,偷偷往眼里抹了一把胡椒,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司祺亲大哭:“呜呜呜呜,妖孽我好恨,好恨!为什么他要背叛我,为什么?”
阮之欢眼里凝起心疼,拍着她的背:“没事了,你还有我。”
司祺亲边哭边吐舌头,啊呀,胡椒不够用了,哭不出来了。
然后哀怨地想,这妖孽,平常挺精明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她司祺亲什么时候哭得这样面目全非的?
算了,出绝招!
“呜呜呜,妖孽,我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快要死掉了!”
司祺亲单手捧心,脸上一片娇柔,活脱脱是个被人间磨难折腾的快要随风而去的病美人!
一听这话,阮之欢头皮一阵发麻!心思陡然转了过来,瞄瞄司祺亲,见她捧心做西子对月哀怜状,一道电流从头皮里蹿出来!
被耍了!
这种悲情的戏码,从来不属于无耻腹黑无下限的司祺亲!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要到崖底去。
攘边王府处在各种势力的监视中,司祺亲这是打着情伤的旗号甩掉监视王府的势力,明目张胆“跳”到崖底去。
想到刚才自己一番真情流露,阮之欢心里一阵怒火。
想尽办法接近她,却不想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以前是因为她的心里只有她那个哥哥,看不到别人的影子。他害怕只要自己表露一点心意,她便会避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