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白熊
孩提时代,对于亲人的理解,如同襁褓中的幼儿对母乳的天生依赖,谈不上意识,而是习惯。
就算一个男人,儿时便娘亲娘亲的叫唤,时间长了,那便是娘亲了。
陆豪爬进黄土,再爬出来,陆放心中有恨,根源便是那依赖下产生的,血与肉般不可割舍的亲情。
八年之约,是陆豪,也是扛棺老人的老狗,食言而肥。
陆放不曾失约。
一柄血色飞剑载着两个人,一路西去,一日六千里。
身材高大修长的陆放在大个子魁梧到无法无天的体型面前,依旧是长不过墙头的小树,在外人眼中,费焦依旧是能给陆放遮风挡雨的存在。
飞剑过湘江,入朱雀,再过长江,西上,如西牛贺州。
西牛贺州。
西牛贺州,地大,物稀。道、释两家和白虎帝国,三分天下。
除了大片沙漠包裹下硕果仅存的两州六城之外,除了黄沙便是烈日、酷风。
荆棘城。
荆棘城是南瞻部洲、北俱芦洲富饶物产进入荒漠西牛贺州的唯一通道,自然少不了蛇居龙穴、三教九流的人物混杂在一起。
杀戮与生存之间少不了强强对话、弱肉强食,民风强悍到匪夷所思的境地。
陆放费焦进入一个小酒楼。
说是小酒楼,却是五脏六腑俱全,有南瞻部洲最为憨厚纯绵的‘老酒仙’也有北俱芦洲甘洌呛鼻的‘老白干’。
点了一份炒驴肝,一份烤羊蹄,一盘小菜,三个凉碟,陆放费焦隔案而坐。
南人打扮的二人在众多汉子眼中,见怪不怪的审视着,兴许是大个子费焦粗犷,如天神一般的体型,并没有太多人上前骚扰。
陆放轻酌一杯,大个子费焦喜爱驴肝,大肆朵颐,卖相和豪放的西方豪杰如出一撤。
一支曲子响起。
陆放猛然抬头,对着大个子笑道:“酒楼卖艺,无处不在,只是不知这小爷俩来着小酒楼,讨到的够不够饭钱。”
大个子费焦看着两个衣衫缝缝补补,穷酸却干净的祖孙二人,指着扎朝天辫的小女孩笑道:“陆公子,这小女娃怎的看着这般面熟?”
陆放笑道:“你倒不如说是,小女孩像两仪宫的绿袍老祖来得贴切。”
兴许是山高皇帝远,大个子这次显然没有说陆公子慎言的意思,而是掏出七八两碎银子,放到小女娃的手中,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娃,看到铁塔般的费焦,兴许是有些害怕,脆生生的给大个子道了个万福。
陆放猛然摇头。
拉二胡的老头眼角红肿,也是对着费焦行了一礼,并未说话,将小女孩拉到身边,坐在小凳子上,准备弹奏曲目。
《赛马》。
西牛贺州最为耳熟能详的的二胡小调。
沙哑不失韵律的二胡响起,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孩一改脆生生的模样,扯开歌喉。
声音,甜腻、青涩、又不缺童真异样的情怀,昔日清莲湖上,绿袍一一那一曲《采莲儿郎》,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放心旷神怡。
曲毕。
豪爽的西方汉子、姑娘,毫不吝啬暴雨般的掌声。
小女孩拿着一个遮阳帽,依旧脆生生的满桌讨要赏钱,不管是给没给,拉二胡的老头,也是必行一礼。
谈不上卑躬屈膝,对人情世故的拿捏想必也是人老成精。
陆放依旧摇头。
扎朝天辫的小女孩没桌停留一下,也不说话,遮阳帽中的铜钱不少,银子却依旧是大个子费焦的那七八两。
她走到一个坐着两个女人的桌子前,两个富态到一眼就鹤立鸡群的女人抬头,像是审视着牲口一般,看着小女孩。小女孩刚要走,其中一个背着一柄弯刀,面容俏丽,略带西方豪放风采的女人,一把掐住遮阳帽的一角,从遮阳帽中将那七八两碎银子,捏在手中。
背弯刀的女人将银子咬在嘴角,看着小女孩吓得不知所措的样子,毫不矜持的开怀大笑,随后捏着小女孩的下巴,说道:“多么唇红齿白的小娃儿,本郡主最是喜欢这个调调了。随我入府可好?保你爷孙两衣食无忧。”
小女孩茫然摇头。
大个子费焦青筋暴现,看向陆放,陆放无动于衷,只是看着坐在背弯刀女人边上,那个束道暨的中性脸女人。
中性脸女人面无悲喜,依旧在细嚼慢咽,吃得非常认真,每一块素菜入嘴,都是咀嚼十一下,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而且中性脸女人气息绵长,心跳脉搏在陆放耳中依旧弱不可闻,陆放深知,这是一个高手,至于境界,不好定论。
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小女孩的爷爷跪地接连磕着响头。
陆放依旧无动于衷,两百年如一日保持着憨厚的大个子不再看向那边,咬碎了竹筷,手指甲陷入到木桌里。
兴许是见多了,弱肉强食,兴许是忌惮背弯刀女人那一句‘本郡主’,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