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老狗
陆放缓缓走近青衫女子。
青衫女子望向云中某处，没有焦点，只有淡淡月光洒落瞳孔，有一种水月镜花般的扑朔迷离。
青衫少女淡淡道：“不怨我？”
陆放点头又摇头。
“天道一途，虚无缥缈，也必然是孑然一身。在这条不归路上，你可以选择被困，也可以选择自困。辈分远高于掌教牛耕田的牧赛，自困望星崖三百年，现又被困于第一楼，是身死道消，还是等待剑道的觉醒，我说了不算。我呢？我何尝不是自困五龙山六百年？那我又该怨谁？”陆白露喃喃道。
陆放若有所思，躬身行礼，转身走开。
青衫少女道：“去寒冰真宫前，先去大风城‘雅筑居’见个人，告诉他，六百年前欠我的，必须还了。让他去第一楼。”
陆放稍停脚步，再次行礼。
青衫少女道：“他叫老狗。”
“带上费焦。”
……
陆放轻装下山，换了身水云缭绕的道袍，
束道暨，插上白玉钗子，兜里还装了不下于十万两的世俗银票，也说得上腰缠万贯的富贵公子。
临行前，粉袍秋蓉讥笑道：“人模狗样的。别兜里的银子回山了还分文未动啊。”
红袍秋芙秋眸流转毫不吝啬的称赞道：“陆公子这一词，名符其实了。”
十四年市井生涯，像疯狗一样，饿过、跪过、杀人过的少年，眉头一扬，第一次俨然有了气质一说。
大风城在五龙城的北面，不过千里，陆放费焦两人骑着日行千里的青云马，也不着急赶路，四处游荡采购。
先是去五龙城陆家兵器行，给大个子配了一张十二石的铁胆弓，一副箭囊，十二支银羽箭。
后去了，五龙城富贵花开，四大花魁挨个点了个遍，没要白浪翻滚，没要口活，光看不吃的花了两万两。
出楼前，名‘秋香’的娇嫩花魁，眼神幽怨，如同良家少女般梨花带雨的抽泣道：“陆公子，您不临幸奴家，是认为奴家身子脏吗？陆公子，您何时再来，奴家定为您焚香净手，挂红灯净身。”
陆放也不说话，笑着回应，昂首下楼前又将一千两银票塞进富贵花开老妈那明显随着岁月而干瘪的衣领里，留给她和众勾栏女人一众尖叫，和‘食客’们的一众白眼。
两百年都不曾下山的大个子对于世俗黄白之物没有概念，但对在肉店内覆雨翻云的‘秋香’姑娘会如此‘清纯’有着不大不小的疑惑，大个子憨声道：“陆公子，我就纳闷了，传闻中这勾栏女子都是杨花水柳般的人，怎的面相比青葱少女还‘清纯’？”
昔年连十个铜板都要算计着花的陆放抖了抖手上的银票笑道：“傻大个，你现在拿着这张银票去找她，她还能更清纯点。”
……
大风城。
寻常人入城，必须倒换关贴。
两匹青云骏马，锦衣玉面的少年和一张硕大铁胆弓，身形无限压抑，带着巨大视觉冲击力的大个子，畅通无阻。
找了个小酒楼喝了壶上等花雕，问了‘雅筑居’的地址，两人骑马慢悠悠的往‘雅筑居’赶。
雅筑居，是个颇大的园林。
牌匾下灯笼，花红柳绿。
四头被红绸蒙上眼睛的石狮子，盘踞在院外。
威武霸气。
大个子看着石狮子疑惑道：“陆公子，怎的这些石狮子都被红绸蒙上了眼睛？那怎么守门？”
陆放没好气的道：“你见过婊子家还敢养恶狗驱客的？”
大个子恍然大悟。
雅筑居，又是一处趟金流银的青楼。
陆放花了千两白银，在雅筑居老妈的指引下，找到了属于‘老狗’的狗窝。不过是雅筑居繁华背后，最角落的一处独立小院子。
老妈子看着这个锦衣玉食，还带着威武仆役的公子，不找头牌、不找当红，却来这下人的小院，明显有着疑惑，兴许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也兴许是看在少年唇红齿白飘逸俊朗的外形，老妈子不着痕迹的捏了两把少年的脸蛋，娇笑道：“小公子，忙完了别忘了来前楼找些乐子啊。”
陆放捏了一把老。鸨依旧细若游蛇的腰肢，调笑道：“前楼那些青葱小婢，微酸青涩，哪里比得上浪里淘沙有底蕴的人儿呢。老妈子，您说这成不？”
年轻时明显是头牌的丰韵女子，扭动腰肢，娇呢笑道：“成。很成。那……”
陆放笑道：“不见不散！”
明显许多年不曾这般开心的丰韵女子，轻叹道：“老了咯，不过奴家昔年当真对着、琴瑟笙箫一道有着独到的见解，公子忙完了不要忘了哦。奴家等你呢！”
陆放笑着应允：“一定，一定。”
老妈子走后，陆放找到了青衫少女口中的高人，老狗。
一个边抠脚丫，一边给头牌花魁们挑选动物肠衣的老人。腥味十足的肠衣，还有老人邋遢的形象。少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