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就在最后通碟下达之时,人群堆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立刻将众人的目光吸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谢邵站在离县衙内厅几步之遥的地方。刚才那句“慢着!”不过是他情急之下,不想眼睁睁看高荀被马守臣污赖而断送一生的前途,才想出的下下之策。
这里人都识得谢邵和高荀的交情,当知道是谢邵所言后,大多嗤之以鼻,不认为谢邵有通天之能,能救下高荀这个死党。
谢邵的确没这个实力。论钱,谢邵是没多少。但是论权,有自己老子在背后站着,马家连说话的资格都排不上。
谢少低声说了句:爹,你快点帮忙啊”
老者微笑不语,只是那双锐利的眼光,直勾勾地盯住站在公堂上的高荀,从二者眼神交流的信息中反馈出,老者对高荀刚才的表现很是赞赏。
拨开了众人,老者走过县衙对普通群众的警界线,慢步的姿态,就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自在。
公堂上的马守臣见老者走过来时,在县学的时候就觉得他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他见周围的大小官员也不知老头的来历,心中多了一丝顾虑。
就在众人认为这老家伙是否嫌自己活的太久的时候,老者走到了大堂正中,不急不缓说道:“马大人,长安一别,又过十多寒暑。当日陛下钦点进士科考状元时,马大人有幸摘了榜眼之席,想不到短短十几年间,就成了这吴江省学管,可谓日日高升,皇恩浩荡!”
这声音,耳熟!
马守臣闻话后,再仔细看了眼老者。顿时心生一股寒气,立刻从那椅子上滚了下来,感觉就像遭了大难一般,满脸冷汗如雨,礼拜道:“下,下,下官吴江学管马守臣,拜见尚书大人!”
经马守臣这么一拜,县衙上所有大小官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官拜礼,口中无不尊敬道:“卑职,拜见尚书大人!
西凉,在中央设三省、九寺、御史台,将作监、国子学等各个官阶。
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和御史台是辅佐皇帝的最高权力机关。三省长官中书令、寺中、尚书令皆是宰相,但各有分工。一般是中书省起草诏令,门下省审核、签署,有不当者封驳奏还。尚书省为全国最高机关,负责政令颁行,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分掌各种具体政务。
听马守义尊称眼前公堂上的老者为尚书大人,那就是说,这老者是西凉的总理!
“呃!总理?这官也太大了吧!”高荀暗自咂舌,遥想在县学教室里自己与他露水相逢,那时根本就看不出他居然是官拜尚书令,掌管天下士农工商,西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
就凭这点,把马守臣和他手下众多官员直接打回原形也不成问题。
“都起来吧!没穿朝服,就不必多礼。”尚书大人淡淡说了句,就走到高荀跟前。见他并未像其他学生那样,当知晓自己身份后就立刻失了方寸,只管献媚讨好,和声附会。露出一丝欣赏的微笑道:“高荀?不错、不错,青祁有此一子,今年朝廷科举想必又是风起云涌之际。”
看来尚书大人对高荀非常看好,作为朝廷选拔贤才的科举考试,他自然希望更多的饱学之士各施才能,尽显本事为西凉效力。而他初识高荀,就被他一手漂亮的行书,气吞山河的新诗,及县衙公堂上临危不俱,就连他这个尚书令面前,也是不卑不亢,不献不讨,所打动。
此等胸襟,又几人能拥有?尚书大人十分欣赏高荀这个后生,对他的态度自然像夫子对待自己得意门生那般,没有丝毫上位者的威严。他作为堂堂一国宰相,能如此和高荀说话,其中的意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尚书大人很赏识高荀!
普天之下,能得到当今尚书大人赏识的书生,高荀虽不是第一个,但至少扳起手指都能数得上号。
高荀则是淡然一笑,胜不骄、败不擂,得势不得意,他只是很谦虚地,礼说道:“先生妙语,学生愧不敢当。想我西凉王朝有千千万万读书人,才能学冠古今者更不是少数。学生不过一介书生,连秀才都未考上,能博得先生一句称赞,是学生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他一口一个先生,并未把尚书大人的头衔罩在老者身上。和天下大多数深受封建等级思想左右的学子,高荀无疑是最独特的一人。
高荀的思想,决定了他不吃封建社会那套。他尊称老者为先生,是心地里对他的尊重。如此一来,老者由先前的赏识,一转变成对高荀言谈的佩服。
“此子若是身在国子监,定是个可造的栋粱之才。”尚书大人心中惋惜。他深居京城多年,对京中那所览尽天下人才的国子监学府,可谓知根知底,里面的学子无论从才气还是学识甚至风度都算得上西凉的青年俊杰,可与眼前高荀对比,总少了许多让人耳目一新又暗自惊叹魄力。
民间遥传青祁多奇人,看来遥言也有依据可信。尚书大人从高荀侧脸望去。
刚毅的脸上,桀骜的神情,时而有那么一丝轻浮,也如烟云那般来去无踪。尚书大人嘴角突然拢起一丝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