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丽是个心动就有行动的女人。第二天上午,她带着女儿坐客车从乌市回到了县城。
吴小丽的家离车站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可到家。她女儿要去奶奶家住些日子,下车后没有与吴小丽同行,自个走了。吴小丽边走边看,只见路边有几个卖水的摊点,买水的人络绎不绝,上前一打问,得知这些水都是从乌市那边拉来的,一斤水居然卖到了2元钱,价格比一个月前她离开县城时翻了一倍。吴小丽心想:“这么高的水价,谁能用得起呀?!一个人一天省着点用也得10斤水,水钱20元,一个月就是600元,一个家庭那得多少钱呀!这些黑了心的卖水摊贩,净发旱灾财,也没人去管管?!”途中路过一家药店,她进去卖了一盒安全套,然后走回了家。
可能是因为中国古时候的大多数地方不缺水,所以古人开门要做的七件事中唯独没有水。如今的绿洲县人因为缺水,开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的任何一项而是水。没有水,再精美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也难以进入人们的肚子里。从这个问题上看,今天的绿洲县人活的不一定就比古人幸福。因此,吴小丽回家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出去买水。
吴小丽放下携带的坤包和一个手提袋后,拿起一个空塑料桶离家下了楼,从公用的车库里推出电动车,简单擦拭了一下,骑车出了小区。
在小区门口,吴小丽看见斜对面的一条小巷口有一辆面包车在卖水,便骑车到了那里。
卖水的人正好是李武,他卖水没有固定的地方,天天都得开车走街串巷地卖水。李武见吴小丽自己带着塑料桶,衣服干净整洁,脸上容光焕发,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与蓬头垢面、满身汗味的绿洲县人相比大不一样,便热情地叫了一声“吴姐”,从面包车里取出一个50斤装的塑料桶,给吴小丽的塑料桶里灌满水,放在了她的电动车踏板上,然后才正式跟吴小丽说开了话。
“吴姐,你的伤全好了吧?!县城停水快一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来买水啊!”李武笑着说。
吴小丽也笑着说:“一点小伤,全好了。我去乌市住了近一个月,现在刚回到家。你不跑出租了?”
李武说:“现在的绿洲县,大概就数卖水赚钱了!一些有钱有势的人还组建了拉水车队,包揽了酒店、饭店和单位这些用水大户的送水业务,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啊!跑出租早出晚归,一天的收入还没有卖几百斤的水多,我就暂时改行卖水了!我没有关系,也没有实力,工商和城管的人不让我在人多繁华的地带卖水,所以只好到这小街小巷里来卖水。”
吴小丽叹了口气说:“没办法,这叫肥肉上加膘、瘦肉上剔骨,官商结合,权钱通吃!绿洲县现在水缺如金、水贵如油,有权和有钱的人,有的不在县里居住,有的有人给免费送水,有的自己有车能去拉水,走不了的人和花自个钱买水的人都是些平民百姓,不知这种缺水的日子还得过多久啊?!”说完,从衣兜中取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李武。
李武推着不要说:“吴姐,咱们是一个村里的,村里人吃水可从来没有花过钱啊!再说,县城里也没有几个咱们村里的人,你和我姐的关系又挺好,不用这么客气,我不能收你的钱!呵呵,其实我这水也不值几个钱;如果不是天旱缺水,白给人人家还嫌麻烦呢!我常到这里卖水,你家里没水时尽管来取,或者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送到家里去。你一个女人,提着一大桶水上楼太费劲了。我听我姐说,我姐夫在十几年前就说过水缺如金、水贵如油这句话,没想到现在真的应验了!”
吴小丽又叹了口气说;“当官的只想着自己升官发财,谁也不管绿洲县的未来,根本听不进去你姐夫的话。你姐夫真是个预言帝,他当初说的这句话如今可真成了现实!唉,到头来吃苦受罪的还是咱老百姓呀!”
李武打趣地说:“吴姐,你这主任大小也是个官,听说过民不聊生,可没有听说过官不聊生,吃苦受罪还轮不到你!”
吴小丽苦笑了一下说:“我这主任是个放在显微镜下也看不到的官,只有干活的份,没有享受的福,当住当不住全凭局长的一句话,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头兵、普通老百姓!手中没权,日子能好过吗?!”
李武笑了笑说:“吴姐,你太谦虚了!我开出租好几年了,成天呆在大街上,各式各样的人都拉过,县里各单位的情况不知道**也知道一二。水务局这几年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肥单位,不仅有花不完的打井钱,而且还是天越旱人越富!不说别人,就拿冯子富这小子来说,现在的作派跟以前相比那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不吃哪碗饭,不知哪家情。李武是局外人,听到和看到的只是水务局的表面现象;吴小丽是局内人,感受到的则是水务局实实在在的情况。李武的话激发了吴小丽内心的不平和怨气,她没有直接回答李武,而是反问李武:“李武,前些年县里富的流油,你富起来了吗?”
李武不好意思地说:“吴姐,我到现在还是个贫下中农!”
“那你为啥当不了地主富农土豪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