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话未说完,星府元宗的大门突然轰然中开,温暖和煦的日光和清新微冷的清风投入阴暗沉闷的大厅,微光之中,华清凉驾驭着两座等身的冰棺缓缓步入,在牧明彻面前单膝跪下,面前四个冰字浮现:“幸不辱命。”
“晷日天轮六纹齐聚就可以怎样?”牧明彻听“启”话未说完,心中正如百爪挠心、惊疑不定,但斜眼一瞥,见启的眼睛消失不见,水镜已彻底恢复平静,便迅速调整心神,重新回复成潇洒倜傥的风雅公子,飘然上前扶起华清凉,闲适地道:“我就知道,凭师姐的本事,这两个太一星外之命的命主必然是不在话下,手到擒来。”
牧明彻眉间一蹙,抚摸着一旁安放着晚衣的冰棺,望着晚衣血脉爆裂的惨状,略带忧愁地道,“只是可怜晚衣了,没想到我派和皇天宫谋划这么多年的计划竟然不早不晚地应在她的身上,我实在无法想象作为晷日天轮的容器,承担世人恶意的诅咒,晚衣到底承担了多少的痛苦?”
华清凉见牧明彻神情莫名悲伤,便凭空凝聚一支寒冰酒杯,为他斟满一杯葡萄美酒。牧明彻道谢接过,将葡萄美酒一饮而尽,道:“无妨,我们也不必忧伤,作为容器是晚衣的宿命也是她的光荣,况且晚衣并未真正死去,只是不知道‘怨憎会’的诅咒将如何发作,师姐,暂时将她放在冰棺中,就安置在这星府元宗吧,晚衣的存在绝对不能让双极渊的普通弟子察觉。”
华清凉犹疑了一下,又指了指另一座冰棺中的月清歌,作了几个手势,似是说月清歌灵力太强不好驾驭,但他看起来一切正常,会否不是太一星外之命的命主?或者是尚未开命?
牧明彻也看了一眼冰棺中的月清歌,看到他身上满身的六花冰凌和冰棺中萦绕的淡绿色辉光,惊讶地笑道:“放心师姐,人是不会错的,此人必是太一星外之名,若未开命,我在大宇宙星盘上便也看不到他的星轨。不过倒是你,居然对他使用了‘太液坠影’,能让你动用灵器的人世上已经不多了,看来海天玄牢的第二个囚犯也不是等闲之辈呀。这个月清歌确实不同凡响,他是被那个月食之婴夜来从泰山地宫中带回来的人,整个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完全没有过去,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华清凉面色一变,便将洛阳中自己和月清歌的对话慢慢写给牧明彻,说月清歌曾言两千年前双极渊就因为太一星外之命的事情接触过他。
“两千年前?”牧明彻先是哑然失笑,又是暗自一凛,“一个世代只有一个太一星外之命是颠簸不破的铁律,看来这个月清歌早在两千年前就已开命,不知他当时给人世带来多少劫难。不过这个月清歌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能活两千年?他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人世?难道月清歌和水尊的相遇是早就注定的,我所做的一切都也已是早就注定的,‘启’所说的他们二人必有一人陨落也是早就注定的……”
“那双极渊和皇天宫历代先辈所做的努力,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都是白费的?那人世的终极浩劫也是早就注定的?”
牧明彻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也不敢继续再想下去,便道:“师姐,眼下两个太一命主都已在我们掌握之中,我们先将月清歌投入海天玄牢,你再解开他的冰棺,他的身世让我们一点一点问个清楚。不过师姐,你做好之后的准备了么?”
华清凉微微一顿,随即坚毅地点了点头,面前缓缓浮现一排冰字:
这两个太一命主、降世灾星,连同世界的一切变数,就由我亲手将之抹杀。
华清凉口不能言,牧明彻脑中思虑万千,二人带着冰棺中的月清歌,自出了星府元宗起便是一路默默无言,径自来到望海崖的崖口。望海崖地势为双极渊最高之处,崖岸远眺,便是无边无际的青蓝静海,崖边正凌空悬着一座径长九尺的圆轮石盘,上纹星轨之象,尽显沧桑古朴之色。
华清凉和牧明彻走上石盘,那石盘发出吱呀一声,缓缓地启动起来,载着两人向青蓝静海上空飞去。大约只飞了片刻,两人周围的景象突然大变,似乎石盘倏忽穿越到一个另外的空间,空间死寂一片,听不到一丝一毫地声音,远处是望不穿的浓浓白雾,如此寂寥孤独,像是已经抵达了天地人世的最边缘,空间内晦明交替,只有流转的青蓝之光时隐时现,令人不知此处是真是幻。
这里便是青蓝静海尽头的天涯海角,不可知不可测的天地极限,不知如何而来如何能去的海天玄牢。
双极渊自成立以来一直矢志守护此处的神之遗迹,除了发出赤蓝辉光交替的深渊之底外,海天玄牢也是这样一处神秘所在,此处没有入口,没有出口,只允许历代的万古渊源本人或亲自带人进入,甚至连万古渊源本人也不知究竟如何进入到海天玄牢中。
海天玄牢与世隔绝,不便于观测星象,历代万古渊源也想不到如何利用此处,只好将之作为世上最无解的牢狱,毕竟没人能够攻破连出入口都没有的牢狱。
而此时,海天玄牢内正有一个落寞的背影,掩在淡淡的白雾和迷离的青蓝流光中,那人听见有人来到,似是极为欢喜地转身,露出一张圆润丰满的年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