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的正义了?”夜漫川的奔流声夹杂着传使的声音,回荡在舍身之门上空,“挟持人质,威逼利诱,屠戮妇孺老弱,不惜赶尽杀绝?这就是你的正义?你堂堂地侯白石的正义?皇天宫的正义?”那声音虚无飘渺,却似含着彻骨的痛恨怨怒。
白石冷言嗤笑道:“一介鬼市的杂鱼也来和我谈正义了么,那你们鱼肉百姓,巧取豪夺,明火执仗地大肆干些肮脏勾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便是你们鬼市的正义么?”
白石侧身指着身后的尸山石林,那些被粗长石刺穿体而过的**早已冷透,原本剧烈挣扎的四肢无力地垂下,僵硬的面目上尚残留着惨烈的痛苦凄怨,暗红的污血顺着石刺淌下,也早已凝固,渗地脚下土地都是一片紫黑。白石不屑地道:“怎么?平日里你们对百姓作威作福、肆意欺压就叫做正义,现在同样的手段反施于你们自身,便不是正义了么?你们只是一群腐烂在污泥中的鬼,是寄生在百姓身上的恶瘤,我就是要将这恶瘤一刀切下,哪怕最初再怎么疼痛也在所不惜。
“对付你们鬼市这等黑恶之徒,就算用尽一切残忍不堪的手段,也都是正义。”
“呸!”传使怒道,“你说我们是腐烂在污泥中的鬼,你自己根本就是一只披着光鲜皮囊的走狗,朝廷连年对外用兵,天下本已是民不聊生;权贵暴虐**,富贾为富不仁,百姓只落得被欺压盘剥的命运,这样的境遇我们为何就不能反抗?如若没有鬼市,仅看洛阳这一城的百姓,当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时候皇天宫的正义在哪里?当他们卖儿鬻女流离失所的时候皇天宫的正义又在哪里?你说鬼市是恶瘤,其实鬼市是药,哪怕这药再贱再苦,但至少能救命;你们皇天宫就算是什么灵丹秒药,也根本不是给真正需要你们的底层民众吃的!少来扮演你那可怜又恶心的清高了!”
白石未及言语,忽然面色一变,只觉一股宛若天倾的庞大灵力迎头压来,灵力中自有一阵阴寒衰败的气息,万物都似将在它的压迫中榨干生机,枯萎殆尽。周遭突然光影剧变,似乎一层无形空间崩坏剥落,只见面色似是极度痛苦的传使被从虚空中揪出身形,更被一股大力随即狠狠掷在地上,半边身子陷入土中,似乎只在这一瞬之间,原本丑陋矮小的传使也忽然肌肤塌陷、神情颓败,像是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
旁边的赤桐修为稍弱,已被这股铺天盖地的衰败腐朽的灵力压得抬不起头来,脸上神色也阴暗死灰,额头青筋暴起,正强运灵力抵抗。容与和白石境界相近,也一时被这忽如其来的鬼魅灵力震慑住,手中火光迸现,喝问道:“来者何人!”
众人面前,一只铁靴正硬生生踏在传使脸上,将他半个头都踩入土中,铁靴的主人体态魁梧,一身漆黑鬼面重甲,满面赤红虬髯,面色青黑阴沉,正是葬朽尸鬼,非天。
“幽墟古陵?”非天的灵力腐朽压抑,压得所有人仿若是被扔上岸的鱼,不管怎样扇动腮,却仍吸不上氧气,几欲窒息,只有白石和容与二人可堪抵御;白石和容与虽早已知悉非天身在洛阳,但没想到他竟然亲自下入鬼市,还破去传使的遁甲之术,一时猜测不出非天的意图。
白石深知非天张狂跋扈,只得小心问道:“不知葬朽尸鬼屈尊鬼市,有何指教?”
非天似是懒得理会白石,只把玩着指上的转轮鬼王戒,扫了一眼周遭修罗场般的尸山肉林,冷笑道:“杀人乃人间至乐之事,老子只是路过,本不欲坏了皇天宫难得一见的杀人雅兴,只是这个贼厮..”非天的铁靴在近乎晕厥的传使脸上狠狠碾了碾,继续道:“这个贼厮犯了老子忌讳,非得杀了方能舒心。”
白石眉头稍展道:“既是如此,可否将他交予皇天宫代为处置,皇天宫尚对他有.。。”
白石话刚说一半,非天掏了掏耳朵假装没听到,低头看着脚下缓缓衰败老朽的传使,不屑地道:“胆敢向老子挑衅,本以为你还是个东西,没想到居然也是只会叫唤的衰人。杀你之前教你个乖,身为弱者,没有力量就没有借口,什么正义,都是狗屎,你这样的弱者就活该任人屠宰!”
白石听得不妙,正欲出手阻拦,只见非天脚下微一用力,传使翻了翻白眼,随即整个脑袋瞬间如脆弱的蛋壳一般被踩了个粉碎,头骨崩裂、脑浆四散,溅了非天一腿。
“你!”饶是容与万分痛恨传使,也不料非天出手如此残暴,心道葬朽尸鬼之狂果然名不虚传。容与见白石眉头微皱却仍面不改色,不由出口道:“葬朽尸鬼你不在幽墟古陵做你的枯冢鬼王,跑来鬼市做什么?不顾皇天宫贯彻正义,又擅自从中横加阻拦,莫不是摆明了要与皇天宫作对?”
非天双眼翻白道:“废话,老子是幽墟古陵来的,自然是要与你皇天宫作对到底。”非天眼珠一转,视线越过白石,直盯着赤桐道,“不过你皇天宫的细碎琐事老子也懒得理会,现在告诉你皇天宫和通天观上下,老子此次来鬼市是为了寻个物事,待会你们和鬼市要战便战,见到老子须得统统避让,若是有人胆敢挡了老子的路,下场就有如我脚下此人。”
非天的铁靴在地上血肉上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