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夜漫川上鬼雾稍稍散去,众人脚下底面突然一阵摇晃,又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行军号子和凄厉的冲锋号角,仿佛无数地府阴兵正从冥途上奔波而来。河面上随之冒出无数涟漪,涟漪中悄无声息地生出几百个青铜兵俑,虽然个个阴气裹身死气沉沉,但面目上看上去仍是整装待发栩栩如生。那几百个青铜兵俑浑身乌青生锈,和传使驾御的战车相类,头上都发出惨绿的寒光,似是死人堆中爬出的古物,这几百人中有操长戈披铠甲的锐士,有持弓弩背箭镞的箭士,还有持剑掣盾的先锋,隐隐间进退布阵间章法有度,杀气凛然。
白石手下都是一众普通兵士,哪里见过什么地府阴兵,乍一见这几百个青铜兵俑惊悚地漂浮在阴森的河面上,一时都吓得心胆俱裂,恰逢此时传使大旗一挥,几百个青铜阴兵纷纷举剑提戈拉弦上箭,场面随即变得深浅莫测、威慑绝伦,一众普通兵士登时哗然变色,几欲丢盔卸甲,纷纷向后退却。
赤桐见了这般场景,也不由腿脚发软,低声咒道:“这般凶煞的阴罗鬼气,都快赶上观主大人可怕了,鬼市这帮歹人手段还真是妖邪!”
眼见军心大乱,白石也不惊慌,只是脚下黄光一闪,五百甲兵身后突然轰隆一声竖起半人高的土墙拦住众人退路,白石沉声道:“此番出征我们只能胜不能败,再有扰乱军心临阵后退者,一律军法处置。”
容与冷哼一声,红莲罪烬印上火光猛涨,众兵士深知白石心狠手辣,又畏惧容与积威,只得暂时停住脚步,都将目光投向主将白石,看他如何应对传使的诡异器格。
白石面沉如水,缓缓向前踱步,右手在虚空中一握,唤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你当你真有本事迎战皇天宫掌教座下两大护法?坤厚载物,安其壤土,战栗吧,尘土悲刹!”白石身侧的土地轰然开裂,一道黄色醇光破土而出跃入白石手中,现出一把琥珀色浑厚石剑,看似浑然天成重若千钧,更散发出一股磅礴雄浑的气魄,正是白石的灵器“尘土悲刹”。
白石握紧“尘土悲刹”,周身都隐隐散发出承天载物的浑厚灵力,四周地貌亦被其灵力催动,土脉潜越,地动山摇,无数硕大石块石柱嶙峋突起,更显地侯之威。
传使见了白石的浑厚修为也不由面露赞色,口上却硬气道:“会点搬砖运土的能耐又如何?我何止是一人对付你们两个护法,我可是要一人对付你们全军的,有本事就上吧,犯不着动嘴皮子吹牛。”传使说罢手中大旗一挥,青铜阴兵阵势一变,数十个青铜箭手齐声大喝射出一簇箭雨,箭镞上惨绿渗着乌黑,似乎淬着奇毒,弦崩如碎,箭雨如蝗,发出野蜂般的嗡嗡破空之声向白石劈头盖脸地贯下。
白石面不改色,信手一挥,“尘土悲刹”黄光大炽,周遭土地随即轰然崩裂,卷起两块巨大石块凌空而起,宛若两座不动如山的石盾竖在白石面前,飞蝗箭雨纷纷撞击其上,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传使微微奇怪道:“奇也怪哉!你这土盾好像成分不全是土壤啊?我的阴兵发出的弓箭有幽冥黄泉之毒,连沙漠都能被我毒成焦灰,这难道是你尘土悲刹的器格?”
白石点头道:“见识不错,凡是经过尘土悲刹加持的土壤都有着远胜于金铁的坚硬稳定,世间一切有土之地都是我的最强之盾,你这点伎俩也许够怪够强,但是在我面前根本无济于事,不如趁早投降吧。”
传使摇头晃脑地道:“皇天宫地侯在对待降俘上可是臭名昭著啊,只怕我投了降不但命保不住,还得被你当做威胁慈父的筹码,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不要后悔。”白石持“尘土悲刹”向前一指,被射成刺猬似的两块石盾在半空中扭曲压缩变形,像两只无形的大手在揉捏泥团般将无数青铜箭镞吱吱呀呀地包裹揉烂,化成两只凶猛的青黄色蛟龙岩头,随着白石一声爆喝“蛟岩突涌”,厉啸着向对岸的传使咬去。
“蛟岩突涌”化成的两只蛟龙岩头霸气排空,激得夜漫川上炸起两列水柱,传使吓得一咋舌,忙挥动“咒怨阴符旗”,弓箭阴兵向两边退开,剑士列阵向前,结成三排盾阵横在河岸。“蛟岩突涌”大发神威,硬生生地顶翻了三排盾阵,那些煞气逼人的青铜阴兵在被“尘土悲刹”加持过的蛟龙之岩面前脆得仿佛是小孩手中的陶俑,只听一通稀里哗啦的碎裂声,登时青铜碎块、断肢残躯散落满地,惨不忍睹。
传使大声赞了一声,“咒怨阴符旗”向前猛地一挥,座下的青铜骏马受到召唤仰头长嘶,眼中和身上的裂纹中都缓缓渗出滚烫的岩浆来。只见青铜骏马撒开四蹄,化成一抹青红火影拖着战车向迎来的蛟龙巨岩奔驰而去,就在即将交撞的电光火石之间,青铜骏马奋力扬起两只前蹄向两只蛟龙岩头踩下,即使蛟龙岩头材质奇特,也被这发飙的青铜骏马狠狠地踏入地面中,悲鸣一声化作尘土散去。
传使笑道:“想要击败我的阴兵,可没那么简单!只要我还在喘着气,不论被击碎碾过千次万次,我的阴兵们都是永生不死的!”仿佛是被传使的灵力唤醒,适才被白石击碎的满河漂浮的残骸中都缓缓流淌出血液似的岩浆,无数残骸挣扎着拼凑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