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歌点了点头,两人座下的巨鹰似乎心领神会,清啼一声已振翅向北飞去。
时值晨昏交替,朝阳初升,两人端坐于青冥之上,乘云破空,周身清风窈窕,满目晖晕暗涌,云蒸霞蔚,心下俱是空明澄澈,一时双双静默无语,在无尽辽阔的时空中徜徉。
月清歌看着夜来静静侧坐在一旁,柔和得仿佛清泉中洗过的明月,晨光撒了满面,映得她脸颊上那道月牙隐隐生辉。月清歌不由想起在穆宗体内看到的那些黑暗残酷的记忆,本是明月似的少女,体内却栖息着名为暗月的魔物,明媚容颜下隐藏着冰冷彻骨的孤独,阴暗诡谲、喜怒无常的性情中杂糅着剔透的卑微和脆弱,就像一合无数极端混合交织着的香料,散发着复杂又致命、让人捉摸不透又令人甘愿绞尽脑汁去品的香。
望着夜来那双玄光朦朦的阴霾双瞳,月清歌心念一动,体内灵力一转,周遭的云海也随即发生变化。
天地间的云仿佛都被月清歌召唤而来,在岱顶凝聚成一轮仙人呈露般的云盘,云雾充盈温润之间,无数云气幻化的琪花瑶草在清风中蓬勃生发,迎风摇曳,层层叠叠的珊瑚树错落交织,风姿艳艳;巨鹰双翼拂过之处,白云浓郁中奔出无数珍奇异兽,乘奔御风的白鹿,翩翩仙舞的白鹤,翻滚长吟的白龙,一时间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绕着两人座下的巨鹰奔跑嬉戏,云影错约如梦如幻,直若九霄仙境降临于此。
夜来平生第一次看到这般瑰丽超凡的妙景,不由惊喜莫名、神为之夺,激动地捂住嘴说不出话来,脸上两道清泪已经缓缓流了下来。月清歌见夜来如此开心,心下也是一暖,缓缓开口道:“我名为月清歌,是木族人,这你本已经知道了。此外,我也是木族的羽帝。当时黄帝轩辕派兵征伐木族,我率军反抗,不幸被黄帝击成重伤,本该不治身亡,但我的羽妃云瑶用一种秘法让我陷入沉睡,她自封于华山为我疗伤,直到近日我才在此苏醒。此处地宫和华山地宫本为一体,是一只名为开明兽的仙兽将部分地宫移到此处。我不知云瑶用了什么方法治疗我,但我的记忆却因此被击成碎片,至今仍残缺不全。我这次去华山既是要唤醒我的羽妃云瑶,也希望能在途中找回我的记忆。”
夜来一开始还静静地听着,到后来脸上讶异之色越来越浓,大惊道:“你,你这算是活在传说时代的了!你竟然是两千多年前的人,还和轩辕黄帝对战过!你是神么?”
月清歌摇头道:“我只是一介凡人罢了,看来我这一睡当真久了一些。不但五族的历史灰飞烟灭,连我们都变成活在传说里的人了。”
“别不是被那泪袋传染了吧,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感动哭了?”夜来脑中突然掠过一道莫名的思绪,心下一烦,脸色刷得冷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头将目光投向周边嬉戏的云气异兽们身上,无所谓地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和你又没那么亲近。”
月清歌心下奇怪夜来怎么翻脸这么快,面上还是淡淡地道:“我在那个白骨妖怪体内看到了他关于你的记忆,你暗月之婴的事情我基本都了解了,所以我该告诉你我的事。”
“什么歪门道理。”夜来嗤笑了一声,想了一下又道:“你刚才说泰山这个地宫和华山那个本是一体的吧,看来我应该跟你一起去一趟华山,你们古木族这个地宫里着实藏了很多秘密,什么祭坛啊,奇奇怪怪的壁画啊,红湖封渊啊,我觉得华山那个地宫里可能会有更多关于月食之婴的信息,这些才是我应该了解的事。”
月清歌不置可否,只是继续悠然地坐在巨鹰颈处,任一身雪白袍袖随风起舞,满面超然脱俗的神态。夜来斜眼看着月清歌的表情,心中暗暗不爽,面前这个人脸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明明是芝兰玉树之姿,脸上却总像裹着一层云雾,飘渺得似镜花水月,深沉得似幽远深渊,温润之中又流淌着不可亲近的寒意,连微微一笑都像是开了大恩,难道这个人的心中永远都是这样一丛古井无波的死水么?
夜来不禁想到在红湖封渊中陌春泥对自己说得一番话,现在看来真是评价得无比精准。
夜来赌气地回过神来,视线一扫,突然看到下面一个陡峭的山崖上聚着一小撮黑点,像是一群人,其中一个径直走到悬崖边,就这么纵身跳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云雾里,第二个人紧紧排在后面,看架势也是马上就要跟着跳下去了,夜来不由惊呼出声,连忙叫月清歌看下面的山崖。
眼看第二个人紧接着毫不迟疑地纵身一跃,月清歌一见之下也是微微一惊,心念电转间两人座下的云气巨鹰已经开始飞速地俯冲,眨眼间飞掠过山崖,来到坠崖之人身下的半空中停住。这一俯冲又疾又险,夜来一时间被吓得心惊肉跳,紧紧伏在巨鹰的悲上不敢动弹,嘴里惊叫道:“慢点慢点!你倒是提前打声招呼啊!”口里虽然叫着,却听山崖上传来一阵阵喜极而泣地惊呼,崖上的人都在高声喊着:“神仙!神仙!神仙显灵了!”
“哪来的什么神仙?”月清歌无奈道:“再慢一点人就摔碎了。”话音刚落,坠崖之人已经掉落到他身侧,月清歌身影一动,袍袖一卷,将那坠崖之人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