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炮声轰隆隆地响。
天边早已看不出了原来的颜色。
机枪和步枪的声音交杂响起。每一分钟都有人倒下,鲜血淋漓。人们早已来不及看周围倒下的战友们,只顾着向日军开枪。战士们杀红了眼,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口,身上沾满了血污。
壕沟里无数战士的尸体还保持着死前的姿势。有个战士刚刚举起手榴弹,便被日军的狙击手射死。
鲜血染红了天际。
一个炮弹落在指挥所外面,轰的一声震下来许多灰尘。一个战士跑到左溢安跟前,双脚一扣,行了个军礼。
“校长,黔军撤退了。”
左溢安脸色一变,打量了下眼前的青年,这个满脸血污胳膊上还缠绕着几圈凌乱的纱布的青年眼神坚定。
“战场上只剩我们的人在和日军打了吗?”
战士眼睛里有点点泪光,“黔军都是狗娘养的上了战场虚晃一枪,子弹都是朝天打的。日军的主力都朝我们涌过来,一时间伤亡过半。”
左溢安拍了拍战士的肩膀“你先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
战士走后,左溢安看着硝烟弥漫的天空,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
连幕城是我左溢安看错你了。
走进指挥所,传令官拿着电话等着左溢安。
“大少,委员长电话。”
左溢安接过电话,只听得电话那头说到,“溢安啊,我和他们商量过了,撤吧。”
“背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如何能撤?”
“日本人不会对百姓们怎么样的?左家军的伤亡情况远超出我的预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存实力,等到将来在打回来。你是非要左家军全军覆灭吗?”
“这一步哪怕是你死我亡都撤不得,这些将士们都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妻儿老小都在这里,这比要他们的命还残忍。”
“不必多说了,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军令。我和应钦已经商量好了,你从东南方向撤退他的部队在那里接应你们。”
左溢安按在电话上的手指青筋暴起“委座,撤退是万万做不到的。如若是援兵的话,求之不得,若不是也无大碍。我左家军就是在青坪这片土地上战斗到最后一人也无怨,南京的事情我等绝不会让它在青坪重现。战至最后一人也无谓,为国为家,马革裹尸,虽死之日犹生之时。”
电话那头委员长气愤的挂断电话。
左溢安的心情也并不平稳,目前局势明朗,再战下去唯有死路一条,如今之际唯有拖延时间,将百姓转移到别处。能保留一部分是一部分,本来黔军和左家军携起手来就算是赢不了至少也能打个平手,谁料连幕城临了临了改变主意,撤了后盾只留下左家军在战场上厮杀。若是马革裹尸便也罢了,但凡有半分生机这笔帐必是要和他连幕城算个明明白白。
左溢安迅速召集参谋部的参谋布局。
左溢安指着沙盘上红色的日军部分,“……如今,日军步步逼近已成半包围状态。十七师和十九师在这里不下第一道防线,阻拦敌人的进攻。至少要争取两天的时间。四十七师,在这里离第一道防线相聚五百米的地方构筑第二道防线,万一第一道防线溃败,要极力阻止日军,给朱毅洲的第七师创造时间。南河附近的居民全部转移,七师进去构筑防御工事,进行巷战。给易安之打电话让他阻止群众进行转移……这是一场恶战,排长死了连长顶上,连长死了团长顶上,团长死了师长顶上,逐级往上,总之要为转移群众赢取出时间越多越好。”
众师长领命回去部署,大家可以遇见的是这将是一场恶战,这是一场赴死的战事,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撤退,因为他们背后是养育他们的土地。
夜晚。
韩府。
和外面灯火通明的嘈杂完全不同,韩家的家主没有半分要逃命的意愿。
韩正升坐在书房里悠闲的品茶。
砰。
韩幼宜推门而进,“爹,你怎么不收拾东西?万一日本人打进来可怎么办?”
韩正升嘬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如今怎么办,将来还怎么办。”
“那不是就成了汉奸了吗?”
“自古成王败寇,以后谁也说不准,也许成了开国功臣也说不定。这世道这么乱能跑到哪儿去,还不如就在这里呆着守着这份祖产,谁当政也得做生意。”
“爹。”韩幼宜不是很赞同韩正升的话。
韩正升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拍拍韩幼宜的肩膀“宜儿,爹知道你喜欢左溢安可是他给不了你幸福,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听话爹不会害你的,等以后爹给你寻个如意郎君。”
青坪别墅,易安之拿起了烟灰缸压着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