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最初的设想完全不同,但月姬却也算是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甚至远远比预计中还要成功。同样的,作为相应,云徊亲手勒死了自己名义上的另一个母亲,按理说来比自己的母亲更应该尊重的皇后。
感慨于生命的脆弱和不堪一击,云徊有些失神,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了结一个人的生命。那种感觉并非惶恐,他也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一种罪恶,只是单纯地有些茫然。生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最终必将降临的死亡吗?那千年万年之后,又会有谁证明自己曾经来过,又会有谁能够永远留下自己曾经来过的证据?
如果说没有永恒之说,为了死亡而不得不延续的生命的意义又究竟为何?
“母后……”一个依然有些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云徊的遐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云徊看见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过来。”云徊面无表情地开口,对自己的幼弟招了招手。如今,他再也不必在这个虽然年幼,却身份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太子面前装出毕恭毕敬的模样了。心头压抑已久的恶气似乎终于得到了宣泄,云徊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明白生存的意义了。快乐,让自己有限的生命过得更加快乐,也许就是生存的意义所在吧。
虽然年幼,却也看出了形势不对,年幼的太子转身就跑,却被云徊轻而易举地抓在了手中。
“呜……”幼小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反抗,但身体和力量上的悬殊差距注定了他没有办法逃脱云徊的魔掌。没有再给这可怜的同胞任何开口呼救的机会,云徊轻而易举地折断了那纤细的颈子。
“就算是身份再高贵,地位再显赫,这身体也没什么不同,也并不比杀鸡更困难到哪儿去……”看着那无力耷拉在胸前的小小的头,云在心中这样想。
“我本来也不是非要杀你不可,虽然母亲告诉我一定要斩草除根……”云徊轻轻捧起了太子的脸,用好像他对云峥说话时才有的温柔语气对着那早已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可能再有反应的人低语。
“但你为什么偏偏要来送死?”与其说云徊是在和已死的太子说话,倒不如说他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而与其说他是在自说自话,不如说他只是在单方面表达着自己的愧疚。
无论他说些什么,显然也无法得到回应。死人那张麻木的脸让云徊有些扫兴地放开了手,直到现在他还有种置身梦境中的不真实感。刚才,在有些紧张的情绪中,云徊并不记得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明明连自己是怎么拧断了对方的脖子都不记得的他,手上却还清楚地残留着骨头折断的那一刹那的触感。好像是想要甩掉这令人厌恶的感觉一般,云徊飞身奔跑在了深宫曲折的回廊上。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见月姬,云徊却并没有那么做。脑海中只是单纯地希望着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奔跑下去,在永无止境的路上奔跑,但再长的路也终会有尽头。
在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之后,终于停下来的云徊抬起头凝望着夜空。天上正是一轮圆月,今天本应是个团圆的日子。“的确,自己的父亲也会和他的妻儿团圆,只不过是在九泉之下。”
云隐临死前的宽容让云徊感到意外,也因此而产生出了一种发自于内心的真实的愧疚之情。但就算是愧疚,他也不会因为愧疚而选择自杀谢罪,比起那个来,他更加想要做的是实现云隐的遗愿。
一夜之间,帝后和太子同时殒命的消息自然是举朝震惊。虽说没有人会赞同公布于众的死亡原因竟然是因为误食了有毒的食物,但却也没有人真的敢把自己的怀疑表达在云徊面前。云隐临终前的诏书对早已将一切思虑周全的云徊来说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命运的作用,但却也可以达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有了这诏书,云徊自然也就名正言顺地登上了宝座,然后再将管理御膳的一般人统统问罪处死,算是对此事做出了一个交待。于是,关于栖云国帝后及太子在一夜之间离奇暴死的事件的真相从此再也无人知晓,而只能由一些文人在小说、野史中杜撰、传说。栖云国迎来了新的国君,只是无论是官员也好,百姓也罢,都在心中暗自怀疑着这位年轻的新君究竟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