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皇帝说，朕赦你无罪，你且说来听听。杨戬说，如果皇上不介意的话，可以扮作奴才的随从，这样就可以混出去了，只要明日早朝前赶回来，也就没事了。道君皇帝点点头，说，此计甚好，你先去安排。杨戬应了一声是，便即退下。
到了晚上，初更上下，杨戬带着一个身材与道君皇帝差不多的随从走进了御书房。古代一个更次相当于两个小时，初更就是二十四小时制的十八点，以此类推，半夜三更指的就是午夜二十四点。道君皇帝换上了这个随从的衣衫，吩咐他，如果有人来找，就说陛下已经歇息，让他明日再来。
道君皇帝跟在杨戬身后，因为天色已暗，一路行来也没有被人看破，不一会就出了东华门。
宋代汴京城分为三层，外城，内城和皇城，皇城也就是皇宫。东华门是皇宫的东门。宋代的饮食业非常繁华，当时在皇城和内城之间，遍布歌馆酒肆，号称有七十二家正店三千多家脚店。什么是正店？大致相当于今天国营的星级酒店，脚店就类似于一般的非国营性质的店铺。七十二家星级酒店里，最有名的当属矾楼，王楼，孙羊正店等，其中以矾楼最负盛名，被称为七十二家正店之首，相当于当时的五星级里的五星级。
随着餐饮业的繁华，妓女这个行业也跟着兴旺。不过宋代的妓女可不像后代那么**裸，仿佛就是付费的活塞运动的代名词，给钱就脱衣服，这类妓女叫做色妓。准确的说，唐宋时期的妓女应该叫做艺妓才对。说到艺妓这个词，我们一般会联想到日本，以为那是日本的特有，其实这是一种误解。比如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琵琶行里的那个弹琵琶的妓女就是艺妓，又比如李师师、梁红玉，他们出卖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色相，更多的还有文化方面的东西。那时候从事妓女工作的女子大多来源于朝廷里犯错官员的家属，基本都受过比较不错的教育。比如第一代李师师的父亲，就是负责酿酒的官。宋朝的妓女基本都有编制，一般官员可以让妓女陪酒，但是不允许和妓女发生两性关系。日本文化来源于中国，这个艺妓文化自然也被他们学了去，只不过，他们学得不太像，他们的艺妓更多还有承担着慰安妇的工作。
东华门外的矾楼，就是李师师平日驻场献艺的地方。
矾楼是东京城里最具规模，最繁华最高档的风月场所，在北宋专门的妓院很少，妓女一般也不会住在妓院里，而是各有住处，她们平时都是到这些高档会所招揽生意。没做皇帝以前，赵佶也是经常光顾这里，只是这两年，自从宋哲宗身体出现问题后，他为了抢班夺权，继承大统，就一直隐忍着没有来过了。殊不知也就在他缺席的这两年新崛起了一个李师师，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啊。道君皇帝步入矾楼这辉煌的殿堂，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种地方，来来往往的多是达官贵人，大商巨贾，其中认得自己这个皇帝的恐怕也大有人在。哎，这就是做天子不如意的地方，他必须在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上做万民的表率，所以这地方所有人都能来，唯独他这个做皇帝的不能来。杨戬也知道道君皇帝的为难之处，自然不会张扬，要了个单间，和皇帝进去。不多时便有老鸨过来伺候，老鸨认得杨戬，知道他是朝廷里的大官，问都不问就让人弄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进来。杨戬说，师师姑娘来了吗？老鸨说，师师姑娘住在御街那边，远了些，还没到。杨大人稍等，我这就派人去催促，到了我就让她直接过来。楼里新来了一个叫小柔的姑娘，才艺也颇了得，不如先叫她伺候着？杨戬恩了一声。老鸨便下去招呼。不一会，门帘掀起，一个眉目清秀身穿水绿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向着杨戬和道君皇帝施了一个万福，说，小女子小柔伺候二位大官人，说着将一个歌单递到了杨戬面前的案几上，上面都有一些当下流行的词牌，有苏东坡的水调歌头后面还用小楷注明是明月几时有那首，字迹颇为娟秀。也有张先的千秋岁，柳永的雨霖铃等等不下数十余名家上百首作品。杨戬随意点了张先的千秋岁。房中事先已安置有古筝琵琶等诸般乐器，小柔坐到古筝前，调了调弦，试了试音，一段叮叮咚咚的过门后，便开始吟唱。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
鶗鴂就是杜鹃鸟，上片说的是暮春时节与恋人分别时候的场景。下片则是分别后主人公的心境。这词写情非常细腻逼真，‘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更成为名句，后世的琼瑶曾以心有千千结为名写过一部小说，并被翻拍成电影。
小柔的歌声婉转清脆，和她的容貌一般令人舒服。一曲完毕，道君皇帝拍手叫好，取了一锭银子，约有五两，赏了给她，说，张子野这词，是几十年前写的了，唱首新的吧。小柔刚说了声谢，还没来得及说其他的话，却听呯的一声，房顶砸开一个大洞，一个蒙面人落了进来，挥剑便向道君皇帝刺去。道君皇帝惊愕之中，身体下意识的向旁一闪，几乎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