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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时间的逆流(1 / 3)

2014年6月8日(T的通讯六)

“米亚——”我喃喃道,发觉嗓子里格外干涩,声音也非常嘶哑,似乎是很久没有张口了。

“你终于……”她的眼中充满了悲哀,仿佛是望着一个重伤的病人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这里是天堂吗?”我继续说道。虽然有些期待肯定的回答,但不知为什么,我知道这个愿望将要落空,而且,我预感到了,比死亡糟糕一万倍的事情,将要发生。

“不——”她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我吃力地说道,“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而且——为什么,你——难道不是米亚?”

她低垂眼帘,注视着我,那种哀伤让人感到冰寒彻骨。

“你不是米亚……”

她缓缓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会和她长了这么像——”我突然感到头疼欲裂,便用双手使劲抱着脑袋。

“你怎么了?”她问道。

但此时的我,除了头疼之外,更有一种可怕的想法让我如坠冰窟之中,而且,这种想法越来越清晰。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继续抱着脑袋,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为什么,我感觉像是——像是——醒来了呀!”最后几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抑制那种超越极限的震惊与恐惧。

“你的确是醒了。”她给予我的回答就像久已等待的霹雳一般,直接砸中了我的脑袋。

关于我这一生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关于与米亚的生活,逐渐被隐藏在迷雾之中,好像就在不远处,但始终够不到、摸不着。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紧紧攥住了我的喉咙,我的心脏拼命地要往胸腔外顶,好像是不愿继续待在我这令人沮丧的身体之中。我不得不大口呼吸,才能保持氧气继续进入大脑和心脏,使我不至于当场死于缺氧。但是即使如此,那种像被烈酒焚烧食道般灼热的痛苦依然撕扯着每一根神经。

我不像忘却!

但——记忆却在像泄洪一般急速流逝。

我从来没有像此时一般盼望有一台连接大脑的计算机,直接可以把我所有的记忆都分毫不差地转存到硬盘之中。不不,我不能有这样的奢望,但是,如果主怜悯我的话,请给我一本笔记本吧,再赐予我速记的能力,并且,最最重要的,让我再拥有几天关于此生的记忆,让我能在接下来的几天几夜之内把我的一生记忆都记录下来。只要几天时间,不不不,哪怕只有一天也行!我会记录下来最重要的那些时光,我和米亚的第一次约会,我们的婚礼,阿妮妲的第一个生日,以及……不不不,仁慈的主,我不该要求那么多,请你给我一个小时吧!我只要一个小时!让我的记忆再多保留一个小时吧。

我——崩溃了。

米亚——

米亚……多么熟悉的名字……

仿佛昨天还睡在我枕边,昨天,我还抚弄着他的金色长发,昨天,我还与她一同在镇上的咖啡馆用午餐,昨天……我还与她一同依偎在门廊的长椅上……

但是——她是谁?

那种感觉,那种即将遗忘的感觉,为什么那么让人难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是人吗?

为什么我却没有了此生的记忆?

我的此在分明无误,却又空虚如烟雾。

我是人——抑或只是一团浓稠的有机体。

最后,我不得不询问一个本源性的问题——

“我是谁?”

“你是T,来自外界的探险者。”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是米——不,那是谁?

“这里是哪儿?”我用嘶哑的嗓音继续问道。

“这里——是蓝心平原旁的森林,在古火界。”

记忆,如同泄洪流逝一般迅速,又令人猝不及防地回来了。

古火界,罗杰·培根使团,队长D,箭熊联盟,阿鲁达,阿莱姆酋长,阿古玛,还有,这位——伊奇……

天玄地黄,万物归位,宇宙终于恢复了正常——

难道——这——不,不可能是梦!所有的感觉,所有的五感,以及时间感完全没有消失,我此生的生命长度应该是不会幻觉。

我——的确是过完了一生。

我应该已经死了。

但是——我却还活着。

并且依然年轻。

如果我在这里的生命是真确的话,这点毋庸置疑,因为我思故我在,但是——那一段生命又是什么呢?

我猛地坐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对了,她——就是伊奇,那种熟悉的感觉依然萦绕在心间。

“我曾经想要把你唤醒,但是你拒绝了。”她说道。

虽然记忆已经破碎缺失地无处寻踪的,但潜意识的作用却从我记忆的深处找到了一同神秘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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