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轻而沙哑。这个人的手和死人一样冰冷,力气很大。他扳着乐阳左右看了看,就像是在看一只拴在集市上的家畜,“……太弱了。”
“他就是乐阳。”
“乐……阳?”青年人缓缓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这两年关于你的事情,我可听了不少。那他现在是……”
“是我的兄弟。”谢帝桐笑了笑。
那人也同时笑了。他的面部肌肉很僵硬,这次的笑就好像将一个面无表情的泥塑强行刻出了线条,“原来如此。可是你确定他能经过仪式吗?简直弱得和普通人一样。”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谢帝桐坐在床边,替乐阳梳理被青年弄乱的额发,“这么多年了,我们几个人还是第一次准备齐聚。”
“……你是说……”
“太多年没有添新人了。”他说,“添一个年轻的兄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啊。”
那青年木然的眼神转向乐阳的面孔,没有任何的感情。
“你一个人不能做主。”
“所以请你来啊,现在有多少师兄弟已经到了?”
“五个,能找到的只有五个。”他皱了皱眉,瞥了谢帝桐一眼,“你这次犯众怒了。忘了规矩吗?不要引起警察的注意。现在全市都在戒严,其他人的饮食也成了问题。”
又是一辆车开过,车灯将屋里照得雪亮。乐阳靠在他身上,不知为何,他对这个瘦弱的青年人感到一种恐惧。
“所以,抽个空,找大家一起过来聚餐吧。”他说,“顺便把乐阳介绍给大家认识。”
“他们来不来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最好祈祷聚餐的主菜不是你。”
“我的资历不算高,偶尔犯犯错,各位前辈想必也是能原谅的。”谢帝桐说,“至于聚餐时候的主菜……”
“闭嘴。”
他的话突然被青年人打断,屋里陷入了寂静;寂静里,隐约可以听见有人的呜咽声。
青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谢帝桐,你疯了——”
他立刻转身推开了通往内室的门,冲了进去;谢帝桐随后跟上,寝室里只剩下乐阳一个人,他怔了怔,决定也下床跟上去看看。
青年冲进了内室,站到了处理室门口,等谢帝桐打开铁门。呜咽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似乎极其痛苦。
乐阳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他对这间屋子上一次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些被处理完丢弃的尸体上,因为谢帝桐说,那些肉已经不能吃了,只能丢掉。
而现在,这个寒冷的房间里又出现了新的人。
黑色的铁门被打开了,白色的霜雾立刻就涌了出来,伴随着破碎的惨叫声——从里面冲出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体恤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他浑身都覆着薄霜,皮肤被冻得青紫,喉间发出嘶哈声。
看到他们俩,乐阳呆立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那对父子。
他以为他们已经走了,此刻却出现在这里。
青年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将人推了回去。他力气很大,男人尽管在挣扎,却只能一步步退回冰冻的室内。“为什么不杀?”他问。
“肉会不新鲜。”谢帝桐叹了口气,走到机器旁边,启动了电源,“算了,既然你有意见……”
“你是完全忘了规矩。”他的眼神比这里的寒霜更冷,仿佛让人直接能看到死亡的气息。那个男人已经被寒冷折磨到了极限,被青年轻易的拽了起来。机器轰轰声响,地面在震动,四周薄霜微微破碎,“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接着,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声音和酷似泥浆被搅拌的声音,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了机器的黑色入口,被迅速卷入绞碎。乐阳看到,漏斗形的出口处,迅速下起了一阵血雨,将地上染得一片艳红。
甜香伴随着血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