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椒坐在他身边,神色微微茫然。王兆在车里抽烟,这一次丘荻没拦着。
“现在怎么办啊?”王兆问,“你可是把余二少给闷里面烤了,余家不会放过你。”
“如果没有幸存者就没有问题。”丘荻说,“不管怎么样,他们不能直接把事情扣到余椒头上,他哥哥甚至还会竭力掩盖这件事情,家丑不可外扬。”
“那你呢?”
“我?我应该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吧。”
丘荻仍然不明白现在的处境,还以为和上次一样,只要通过水镜就可以回去,所以十分安心。他并不知道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很可能已经回不去了。
王兆说,大家先回老书院,合计着怎么办,该逃的逃,该走的走。他都想好了,大不了回青岛老家打鱼去,带上余椒也没问题。
“那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小孩子问。
王兆说,你回去还有命吗?趁着你家在办白事乱成一团,早早地逃吧。
余椒的眼神动了动,突然伸出手,拉住了驾驶座上的王兆。
“我不走!带我回去!”他说,“我也是爸爸的儿子,凭什么我不能回去?”
“他说得对。只要站到台面上,他也是有继承权的。”丘荻说。
王兆瞥了他一眼,“丘大夫,我特别想问,你怎么对余家的事那么清楚……”
“他是从未来过来的啊。”余椒嘀咕。
不管如何,现在不是什么替爸爸哥哥伤心的时候,能不能堂堂正正活下去就看今晚了。余椒不肯逃,一定要王兆把车调头,开回市中心的余家老宅。丘荻迅速考虑之后的事情——按照原来的发展,余家两兄弟斗得你死我活,被余椒和王兆一起收拾了。然而现在,余杉被他伤了,余家大少爷的对手就剩下余椒一个,回去后必须要好好算计才能赢。
“先别急着回去,只凭我们有点悬。”他说,“回老书院,叫上昆麒麟和封隆一起。不管怎么样,至少先保证安全。”
毕竟有两个大人,余椒再犟也要听他们的。这样贸贸然回去,反而会被他大哥困住,还不如拉上两个说打就打的,文斗不行还能武斗——退一万步说,在现在砸坏了什么都用不着丘荻来赔。这种感觉,简直和看病不付钱一样爽。
不行,丘荻,你怎么能这样想!丘医生在心里默默反省,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乱来了。
车先开回了老书院,雪更大了,风声呼呼地敲在车窗上。桑塔纳毕竟比较轻,而且也不是雪胎,被吹得感觉车身都打飘了,换做丘荻来开早就撞人行道上了。今夜的雪越来越大,几乎就要看不到眼前的路况,车窗外白茫茫一片。
“总算要到了……这车开得累死人了。”王兆把烟头扔出车窗,松了一口气。前方的雪幕中,依稀可以看到书楼的屋顶,“哎,你们有没有听见歌声?”
“啊?你也听见了?”
车里的两个人其实刚才就想问。雪风呼呼中,似乎带着细微的歌声,开始总觉得是不是听错了,但是三个人都听见了,在那雪声中,夹杂着一阵歌声。
“这歌……有点耳熟啊。”王兆不禁放慢了车速,思索着到底是什么歌。歌声被雪风吹得支离破碎,几乎要听不见旋律。
“会不会是附近的工人?这边挺靠近丰台区的,万一有什么雪夜出来抢修电线的呢?”
“那么晚的天?”
连开车都难的雪天,很难想象有工人能步行过来。车继续往前开去,那歌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三个人下了车,冲到了书楼门口,就几步路的距离,人就几乎要给风雪掀飞了,身上盖了一层白色霜雪。
王兆从口袋中摸索钥匙要开门,书楼里的灯亮着,让人恨不得能快点进去躲好。带着厚厚棉手套的手指有些笨拙地握着钥匙插入锁孔中,但是还没有等他旋动钥匙,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昆麒麟站在门口,笑着望着他们。
“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他们三个人这样说着,呵着冷气,争先恐后挤进了书楼,“外面可真冷。雪怎么会那么大……”
余椒有些忧郁地望着窗外的雪,然后感到室内也很冷,有一片玻璃窗碎了,可能是被雪风吹碎的,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其他人也看到了,王兆抱怨着,连忙推了个柜子过去暂时堵上风口。
“昆麒麟,封隆呢?你该不会把他……”丘荻没见到封隆。这个人把昆麒麟视作眼中钉,简直如影随形,但此刻他并不在一楼。就在这时,二楼有个人下来了,手里提着一盏灯,正是封隆。
不知道为什么,丘荻觉得他的表情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诡异。
“你们点那么多灯干什么?”王兆在旁边说,一楼有挺多油灯的,但是给他们全点上了,“又不是点火盆……不对,地上这是怎么了……”
他一说,其他人也才发觉——木质的地板上有许多杂乱错综的雪泥脚印,像是有很多人在里面跑动过。不过昆麒麟还没有回答,门口就突然响起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