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车慎微还算听话之外,其他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家都有各自的盘算,完全一盘散沙。
苏子和几个侍候人打听昆罗衫的事情,大致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严谨到一丝不苟,但只是样子吓人而已,对人并不如何严苛。人说出口的话或许会做假,但曲艳城那边得到的也是相似的情报。
这是很奇妙的感觉——传说中最初的仲裁人、昆门的掌门就在他们面前,和寻常人一样活着,尽管冷漠沉静了些,但是看得出并不是什么孤僻的人。倒是昆长欢,实在太欢脱了,和个孩子一样——但假如计算他到人间的时间,确实和个孩子没什么差别。
他们换上了这个时代的衣服,还不算太难穿,而且布料还挺舒适的,就是带着股辣辣的香气,大概是时兴的熏衣香。
“你们就住在这。”昆长欢在前面带路,指着一排纸门后的屋子,“喏,我房间隔壁,都归你们!”
“谢谢啊……”他松了口气。无论如何好歹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他们现在全都算无业游民,昆长欢警告他们了,如果贸然跑到街上,家里和身边却没有过所,在官府也没有登记户籍,那就算流民,没有什么好说的,运气好的被卖成奴隶苦工,运气不好的就直接打死了,“那我们现在算是?”
“你们肯定过不了官府的审查,所以暂时以奴隶身份住在延康坊,等我和师兄回了蜀地,你们就一起跟去吧,那里管得没那么严,天高皇帝远嘛。”昆长欢说话算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余棠算是知道昆罗衫那一张判官脸是怎么给逼出来的了,每天对着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师弟,掌门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哎,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姑娘说我会死,怎么可能啊,我要再问问她……”
“什么小姑娘?”
“姓曲的小娘子啊,下巴尖尖的,眼角弯弯的……”
“……那是男的。”
余棠说完,就见到昆长欢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站在那。他们正相顾无言,车慎微就抱着一堆木料走过来了,后面跟着曲艳城。这样的情况持续很久了,车慎微心里有个结过不去,就是不和曲师叔说一句话。
“棠哥儿……”看到他们在这,车慎微就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昆长欢溜达到他边上,侧头看看他,问,怎么了呀,小道友,心里烦闷?
车慎微摇摇头,又抱着木头走了。曲艳城笑眯眯地跟在后面,也不说话。
“几位也太忧虑了,在这里住着也很好啊,何必总想着回去?”昆长欢不明白他们在难受什么,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延康坊里道士们的生活绝对可以算得上优渥,衣食无忧。
余棠想了想,长叹一口气,“没有wIFI。”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有其他事情能打发打发时间吗?你们晚上有集市吗?”
“晚上有宵禁啊。我起初也喜欢晚上出去晃悠,被师兄骂了几次就不去了。哦,昨天还有个喝醉的人,在宵禁后出去乱走,被抓住后活活打死了。”昆长欢说到这,已经看到余棠有点生无可恋的脸色了,就提议,“你们要是觉得无趣,明日刚好有围场射猎,同去如何?”
——从来不缺想要结交昆掌门的人,请客射猎的意义大概就类似于千年后的高尔夫,余棠脑中出现了这个画面:著名道界领导人热情会晤界元老李某,背景是一大片高尔夫球场,昆罗衫和另一个老头穿着运动服带着鸭舌帽,勾肩搭背合了张影。
但能出去射猎,总比窝在这个没网络的地方要好。余棠答应了,顿时觉得人生有了些光彩。车慎微也想出去散散心,他去了,曲艳城也去了,接着苏子也去了。三个小孩子难得齐心,让余警官十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