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是刻意避开曲艳城的,他还好,就是担心丘荻会下重手走极端。
车开了出去。当离开明月湖的时候,冷清的马路上有一个人,目送这辆车远去,然后走向了昆门道观。
————
死去的孩子叫做王祥呈,是个留守儿童。在网上搜索这个名字能搜到一条新闻,一个村中的三个孩子寒假留在了上海过年,父母都回老家了,将他们托在一所类似于托管学校的地方。这个学校就在苏州河旁,孩子白天无聊,结伴去河边玩耍,结果一个人落水,两个人去救,最后都溺水了。两个当场身亡,剩下的王祥呈最后被送到了七院,脑死亡后家属同意拔管。
“学校不知道还在不在,先过去看看吧。”昆麒麟看看手表,晚上九点半,“不能
把视线局限在七院。”
车慎微点头,又问,为什么学校会不在?
“这种学校啊……你到了就知道了。”他叹了一口气,将车拐过弯,停在桥下。网上有很多人都在声讨学校管理不周,也搜索出了学校地址。他们步行过去,附近很安静,虽然都是民居,可是很少见到人在外面。
——当找到这个地址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昆麒麟担心学校不在了。因为眼前的建筑物根本不能算是学校——就是三间工地平房似的地方,蓝色瓦楞墙,上面全都是灰尘污垢,贴满了小广告。
说是学校,还不如说是收容所。旁边有个小卫生站,没有值班医生,显得特别冷清。
他们打开门。这个“学校”果然已经人走茶凉。公房里,几张破损的行军床横着,耷拉着破烂的棉被。地上全都是垃圾,玻璃窗也被人打碎了。
“就是这啊……”昆麒麟打起手电,四处转转,“你看,不在了。这里就像是这个城市的阴暗角落,全都是溃烂。”
车慎微小心翼翼不去碰到这个屋子里的东西。他难以想象小孩是怎么在这种地方过冬的,没有供暖设备,也可能被搬走了。
昆麒麟蹲在地上,很快从满地垃圾中抽出了一张广告纸。很劣质廉价的印刷,颜色艳俗,上面印着一行大字,“爱春阳光托管学校”。
下面写着地址,联系方式,费用等。联系人是“徐先生”,拨了手机过去,但是没能打通。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估计对方是换手机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他们离开了室内,来到室外。河岸边的水泥地上有画着白圈,圈里有烧纸钱的痕迹,估计是别人来凭吊过这三个孩子。白圈旁放着几个花圈,都是很便宜的那种花,昆麒麟看过那几个花圈,再看看时间,说,再等等吧。
“等什么?”
“等送花圈的人来。”他说。
车慎微不明所以,只能和他一起站在那。大概怕小孩子等着无聊,他还特意去边上买了点饮料。两人喝着饮料,听河对过民居里有人拉二胡,拉的是《赛马》,不太好听。就在这首曲子第二遍响起时,河岸边走来了两个人,手上正拿着一个新鲜的白花圈。他们见到有人站在那不禁怔了怔,但没说什么,就安安静静过来跪在圈旁,从包中拿出了纸钱,将花圈放在了那些旧花圈边上。
“第六天了?”这两人像夫妇俩,跪下了就哭。昆麒麟问其中那个女的,“孩子有给你们托梦吗?”
没想到有人会这样问,两人都抬起头,“你是……?”
“看到新闻来的。”他说,“挺可惜的,三个孩子。”
两个人含泪点头。他们应该只有三十岁上下,可是都显老。昆麒麟说,孩子总该来托个梦。
“怎么会没人看到呢……”女人哭得伏下了声,声音哽咽,“大白天的……三个孩子呢!怎么会……”
对啊。怎么会没人看到?
车慎微望向对面民居——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人呼救,应该会被人注意到才对。
“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学校的啊?”昆麒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钱交给那个父亲当做抚慰费。男人拿过了钱,说,是老乡介绍的,这学校也是个老乡开的,人叫徐勇富,可现在人也找不到了。
“老乡?是哪的?”他在这对夫妇身边蹲下,“我有个朋友是搞法律工作的,对这件事情很看不过去。说不定他能帮你们当个官司,要到赔偿。”
夫妇俩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接着说了一个地名。应该是盐城的城乡,不算太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