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电子信息,这件事他之前就在网上确认过了。这个人不玩社交网站,只有电子邮箱。在医院院长里,可以算是十分安静低调的一个人。车慎微觉得思维有些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只能走下楼,在行政楼的大厅里转了转。大厅是有前台的,主要用来处理信件和收快递,信息板上还写着这段时间的快递,行政楼人不多,所以估计是几天一擦的。车慎微读着信息板上的名字,却意外找到了裴通明。
在他身亡的那天早上,有人给他寄了快递。
可能是他自己买的网购也说不定。但车慎微有比谁都要准确的直觉——直觉,他从来都是跟着直觉走的。这个快递有问题。
然后他离开了行政楼,到了手术室。白大褂是事先准备好的,这让他能伪装成跟手术的医学生,和其他学生一起混进手术室。手术室内不是目标,他的目标是手术室外的更衣室和准备室。七院的手术室有很多,裴通明的手术一般用的是六号室与九号室。而无论他们用哪个,入口只有一个。准备室里有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手术安排,人员等。
七院在这方面的管理十分严格,所有人员必须互相核对信息后才能进入,由手术总负责签字,确认参加人员名单。这个信息是公开的,就记录在准备室的册子上。车慎微翻开册子,找到了裴通明死前最后一场手术——参加人员并不多,都是脑外科和神经外科的医生,字写得龙飞凤舞。但就在这所有医生中,最末尾的那个却十分突兀。
——内科,张华。工号是3开头。七院的主任医师工号为7开头,主治为4开头,3开头的只有住院医师。这人是个博士生,跟着导师一起观摩手术的吗?
他记下了姓名和工号,去内科确认这件事情。他穿着白大褂就像个实习学生,内科办公室的人没有在意。排班表就压在桌子下,在裴通明死前的一天,张华是夜班,也就是说手术当天他应该是出夜班的。
为了避免这个人是个劳模,车慎微还问了办公室里的医生,“七号的时候,我来找张医生,好像没找到哎。”
“他七号十点出夜休了。”一个女医生告诉他。
——果然有问题。
他皱着眉头,盯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也就是说这是个肯定不会出现在手术人员名单上的名字,那为什么能够参与院长主刀的手术?在核对身份的那个环节就应该进不去了才对。第一,进入手术室的张华不是张华。第二,张华是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进入的。
车慎微站在病房大厅中,他周围粉绿色的墙正缓缓变成手术准备室里的瓷砖墙,重新构建出七号的那一幕。所有的医生都登记完了姓名、科室与工号,当核对身份的时候,有人发现张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而这时有一个人允许了他的加入……为什么?这是院长裴通明主刀的手术,除了院长,没有其他人能够做主。
是裴通明允许“张华”加入的。张华很可能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双眼。参加这场手术的都是主治及以上的医生,他们不会注意到大内科一个小小的住院医师。张华,全院叫张华的医生可能不止一个。
快递,手术室。然后就是最后的城郊车祸。
七号时,有一个人走入了内科病房,拿了张华的白大褂,这个人一定很熟悉医院的布置,而且和裴通明认识。或许,裴通明有把柄在他的手上?
这个人是谁……
车慎微扶着头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手里拥有的信息太少了,调查完全陷入了一个僵局。从广州转学过来,目的本身是想调查七院的秘密,就在他来的一周后,七院的院长就因为事故身亡,这个医院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可是初来乍到的他连丝毫端倪都找不到。
“当心……”
他正纠结着,面前就响起了喊声。紧接着一沓纸就落在了他身上,和下雪似的。车慎微抬起头,见到面前那个人很尴尬地正将散落的纸捡起,和他说不好意思。
——这个人的脸很熟悉。似乎在爷爷参加大道场的那一天他也在,不过没有穿白大褂。他看到了对方的胸牌——是主治医生的工号。
外科,丘荻。
“不好意思,会诊记录从茶特里滑出来了。”他说。丘荻戴了一副眼镜,上次倒是没有的。车慎微帮他一起将纸重新收集好,其中有一张硬纸,写着死亡四联单。死者他不认识,叫于衫,死亡时间是一个小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