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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着水中摔去,血冲向想要捂住伤口的手掌,热的发烫。
他拥着我,头已经垂了下去,手却还紧紧交握着。我痛极了,想努力摆脱他,回到岸上。可手越来越沉,伤口的痛楚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了,而是一种脑部的发昏——这一刀导致的出血量太大,这一次,我很可能会死。
秋宫鹿可能正在弥留之际,我推开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爬上岸。背包就在眼前,另外还有两支肾上腺素就在里面——再不进行刺激,大脑将会在十分钟里面总罢工,就算万幸被救回来也会留下很大的后遗症,甚至变成脑死亡的活死人。
从来没有想到,这些原来为那个人准备的药品,在今天会派上这些用处。
自己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可是手上早就失去力气了。手机浸水失灵,只能先用那支肾上腺素了。它被从包里抽出来,我拔开了塑料盖,用力扎了下去。而意识终于也进入到一种混沌状态,在药品起作用前,我已经错过了最佳求生时机。
不够……还有最后一支……
我翻过身,一只手用草泥盖住伤口,另一只手去翻背包里最后的针筒。可太迟了。就在它落出指间时,我的手失去了仅存的一丝力气,垂落在地。
黑夜中,湖水被风吹出轻轻的声响。秋宫鹿的尸体斜靠在池壁上——或许还不能称为尸体。肾上腺素的致死很不稳定,他很可能还活着,存有微弱的意识。
……我会比他先死吗?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笑了。昏黑的意识里只余下了风吹过的声响,温热的血流淌在泥土中,散发出浓重的腥味。
“沙……”
此时,忽然有什么东西擦过我的身侧,爬向湖中。模糊的视野里,那似乎是个白色的人影,正拼命将秋宫鹿从水中拽上来。这个人想救他?我睁大了眼睛,心里有一种铺天盖地的绝望涌来。
——开什么玩笑?!我快死了,我简直是一命换一命杀掉了这个人,现在居然有人在救他,而我只能濒死地倒在这里看,开什么玩笑?
凭什么……
大概是人到了最后一刻才会迸发出的力量,我艰难地向那里爬去,血在地上拉出了一条杂乱无章的红线。那个白色人影正好将他拉了上来,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人影抬起了头。
看到它的刹那,我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结了——那张脸上,只有眼洞和嘴。
这是一只还没有被塑形的影君。
它侧着头看地上的这个快要死的人,却没有过来,只是伏在了秋宫鹿的身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出乎意料——这只影君没有救他,而是张开了嘴,咬向他的脖子——秋宫鹿还没有死,颈动脉立刻被咬破了,飚射出的动脉血铺满了四周。我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纵然遇到了那么多可怖的事情,却没有现在所见的来得震撼。
一个人正在我的面前,被影君活生生吃掉。
他不过抽动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影君吃得很快,完全不经过咀嚼就咽了下去。表皮,肌肉,血脉神经,内脏……就在我的眼前,秋宫鹿还活着就被它迅速地吃下,上半身已经只剩下了骨骼与一些内脏碎片。他的血溅到我的身上,那么烫,混杂着影君身上浓重的腥臭。
同时,我的胳膊上突然一痛——有一支针筒扎在自己的肩峰,里面的药正被打进去。我循着针筒看上去,见到了一张熟悉的、却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唐幼明。
他将药打进去之后就没再管我,走向了那只正在吞食秋宫鹿的影君。高浓度的肾上腺素立刻就发挥了作用,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心脏开始受到剧烈刺激,重新将血液打入大脑。可失血实在是太多了;在还没有看到他准备做什么的时候,我终于合上了眼睛,昏死过去。
而视野中最后的画面,是秋宫鹿的内脏被影君吞食。
————
再次苏醒已经是五天后的事情了。
这五天,我不断在昏沉中做着噩梦,几乎难以醒来。一个噩梦中包裹着另一个噩梦,层层无穷,可它们的收尾都是以那一夜的血色结束的——影君抓住了一颗心脏啃食,瓷白的脸上满是鲜血。
我睁开了眼,一个人坐在床边,正在看报纸。见我醒了,他立刻就靠了过来,让我别动。
——是昆麒麟。他平安无事。
现在是白天,但是窗帘都拉上了。我躺在病房里,可并非是七院的病房。
他将被子拉起来一些,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那天晚上有人故意引他出去,那应该是个很危险的信号,所以让昆麒麟做出了独子前去的决定,而不是叫醒我们。他怕自己离开后道观里出事,还把小麒麟也留在了我这。虽然遭遇了危险,可他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被设计夺去了手机。策划这一切的人应该是秋宫鹿和昆门鬼,为的就是将我引去七院。
可没有想到,最后关头,他们竟然会因为一个可笑的分歧而分道扬镳。
昆麒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