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安托万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她漂浮在半空,飞扬的裙裾沾染着虚兽的鲜血,右手倒提着一颗比她身形还要巨大数倍的青色虚兽头颅,头颅上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生的光泽,安托万就用这样凛然的气势向众人走来。这一刻的少女如战神般巍峨。
看到刚才还让众人畏惧不已的虚兽竟被安托万以一人之力斩首,骑士阵中率先爆发出轰鸣的欢呼,他们把骑士帽抛向上空,帽上的红缨翻滚如浪。
劳瑞停住笑声,伊芙双手激动地绞在一起,老管家瞪大双眼,唯有马丁皱起双眉,因为周围的黑暗还未散去,似乎反而更加浓郁。
安托万笑起来的样子显出和那张年幼面庞不相称的娇惑明媚,她朝马丁无力地笑笑,然后脸色转为极度的苍白,浮空的身形像是失去依托的落叶般飘零下坠,马丁的心仿佛被巨锤轰然砸过,看着那个浅红色的身影在黑暗环绕的天空中下坠,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不顾一切冲上去接住。
天地静谧。
抱在怀里的安托万虚弱异常,轻若无骨,她咳出一口鲜血,散落在裙上,原来裙上的鲜血一直就不是虚兽的,而是安托万自己的!
安托万却还像个小女孩般用虚弱的双眼惋惜地望了望染红的衣服,似乎在自责弄脏了一件新衣服。
马丁看得一阵气恼,大胆地用力紧了紧怀中安托万的蛮腰,少女眼中噙满笑意地望着他,似乎很是满意马丁能够及时出现接住自己,樱唇却一刻不停地在呢喃,随着她呢喃的声音持续,手中虚兽的头颅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点飞扬在二人中间。她费尽心力带回这颗头颅不是作为战利品,而是施法的媒介。
劳瑞等人察觉到异常靠拢过来。
此刻,黑暗的最深处却传出震耳欲聋的嘶吼,那声音像是亘古永存的洪水被突然泄闸释放,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浩荡聚拢:“卑贱的人类——竟敢亵渎虚神的威严,把头颅还给本尊——尊——”
音波肆虐,马丁直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外围的几名骑士竟被声音生生震死。不幸而幸的是,他们没有看到眼前这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黑色的虚气像是朝拜君王的臣子散开成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一个连接天地的巨大身影朝着众人狰狞袭来,它愤怒飞奔的双蹄溅开四散的巨石——湛蓝色的光芒渲染了每一根毛发,一头蓝级虚兽!一位虚空的领主!
看到这一幕那位魔法师协会的法师已经濒临崩溃,他瘫坐在地上,只是一个劲重复着祈祷:“魔法之源在上……魔法之源在上……”
这是一头会说话的虚兽,发声的是虚兽肩上插着的人类头颅,那颗头颅的躯体早已被尘沙和时间掩埋地不知去向,只剩下一颗残留着头皮的颅骨在嘎嘎怪叫着说话。那本应是一名无意间探索到此处的塔师,被领主虚兽杀死以后整颗头颅连着脊椎骨拔出,融入了自己的身躯。
说话间这头虚兽已经快要来到近前,它怒吼着面向众人,马丁可以看到它舌头上长满的紫红色肉瘤,肩膀上的颅骨转动着望向马丁怀里的安托万,没有舌头的嘴巴上下开合,不停地咒骂。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也不瞬地望向这头恐怖怪诞的巨兽。
安托万却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丝毫,只望着马丁,口中继续呢喃诵咒,在虚兽即将扑上的那一刻终于最后一个尾音也念完,手中的头颅完全消散,四周飞扬的光点化作笼罩众人的光幕。
那虚兽一头撞在光幕上竟没能撼动,凶悍地嘶吼着刨地。
安托万虚弱地从马丁怀中滑落在地上。
虚兽肩膀上诡异的骷髅发出桀桀怪笑,一边笑一边兴奋地战栗:“小姑娘,竟敢祭奠本尊属下的头颅,本尊一会要把你生吞活剥,不,不不,要让你生不如死,桀桀……”
骷髅头一边说着,虚兽硕大的头颅一次又一次撞击在光幕上,撞击的轰鸣声回荡在寂寥的虚空,回荡在众人紧张的心头,每一次撞击过后安托万的小脸就仿佛更苍白了一分。
“桀桀,好寂寞啊,终于又看到了人类,把你们的肠子连起来,我可以做一根腰带。”那蓝色的虚兽撞击了一阵后停了下来,整个身体压在光幕上,它遮天蔽日的身躯把光幕都压得一阵变形,肩上的颅骨就那样紧紧贴在光幕上方俯视着众人,空荡的眼眶中仿佛露出残忍难明的意味。
“支持不了多久的,看,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它所说,安托万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她固执地骄傲抬起头:“你错在不该让我抢到这颗青级虚兽的头颅,用它祭出的禁咒魔法盾,我倒看你区区一头蓝级虚兽怎么破!”
安托万话说的虽然有底气,马丁却知道她在逞强,越是强力的魔法越是消耗法力,安托万法力消耗得很快,甚至已经不能够维持住施放在马丁脸上的变形咒,马丁脸上魔法物质已经有溶解的趋势。
“嘴硬的小姑娘,桀桀。”虚兽肩上的颅骨违背常理地绕着脊柱四处转动:“等着吧,你就要死了,就要死了。”
“不会的,我们不会死的,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