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弥补,豆大的雨滴在狂风中噼里啪啦砸下,疯狂的抽打在人的脸上、身上,不但带来些许疼痛,更仿若一道帷幕,遮住了前方的道路。
路上一行人趟着水,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跋涉着。间或有人脚下一滑,栽倒在泥水中,然后挣扎许久,这才以刀鞘支撑,重新站立起来。
“大哥!雨太大,咱们找个地方歇一歇,避避雨吧!”一个身着粗布短衫,浓眉大眼的汉子大声吼道。
“贺老三,咱们恐怕走岔了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避,往哪里避?……”罗豹头也不会,大声回答。
只是后半句,不但贺老三听不到,就连罗豹自己也听不到。耳中只闻滚滚雷声,震耳欲聋。这时一道闪电劈下,仿若一柄利剑,划破了雨幕,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就见左前方一座小山坡上,依稀有间小庙。
“……!”罗豹大吼着。
吼什么,在雷声,雨声的遮盖下,根本听不清楚,但大家心有灵犀一般,全都脚下一偏,奔着小庙而去。只是雨中行走甚是艰难,足足走了一刻钟,这才到达小庙。
这是一间废弃许久的庙宇,院墙有数出崩塌,大门也不知丢在何处,幸好房顶尚未损坏,还能用来挡雨。
此刻庙中点燃一堆篝火,火旁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道人,看面相不过十几岁的样子,正手持树枝,悠闲的拨弄着火堆。在道人身后,一头猛虎卧在地上,似乎是在睡觉,只是不知梦到什么,时不时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鼻尖。
罗豹心中一动,停下脚步,暗中给众人打个手势。却是嘱咐众人小心谨慎,莫要惹是生非。他心知,单凭一头猛虎,就非自身可以轻松应付,况且那道士也未必是平常之人。
李淳风懒懒的靠在大喵身上,看着那一群人聚在庙中一角,扫开一块空地,放下行李包裹,这才围坐在一起,默默的拧着衣衫,一副与自己江水不犯河水的样子。李淳风乐得清静,仍旧翻动着火堆,那跳动的火光让罗豹等人煞是羡慕。
出门在外,罗豹等人自然随身带着引火的工具,但外面雨大,哪里能找来干柴,而没有干柴,这火也点不起来。众人不但要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并且要吃被雨水泡过的干粮,滋味自然不好受。因而罗豹犹豫再三,起身来到李淳风面前。
“这位小道长,不知可否匀我们一些火,我们也好烘烤一下衣服,否则浑身湿漉漉的,弄不好要生病的。”罗豹语气平和,态度恭谦,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显然是在外行走多年,经验丰富。
李淳风身前这堆火烧的正旺,匀一些给对方,火堆也不至于熄灭,本着与人为善的想法,自然点头答应了罗豹的请求。
对面立刻过来二个人,与罗豹一同,挑起火堆中一些烧得通透的木柴移到角落。贺老三起身带领几人冒雨去外面寻找木柴。现在雨大柴湿,但有了火堆,正可以烘干湿柴,填入火中,否则烧光了木柴,火堆必然熄灭,到时更加麻烦。
不一会,贺老三等几人回来,每人抱着一堆树枝,其中一部分抱到角落,另一些则由贺老三抱着,来到李淳风身前,一边仔细码在火堆旁边,一边嘿嘿笑着:“小道长,这柴烤一会就能用了,填进去保管比之前烧的还要旺!”
李淳风只觉这些人别看长得五大三粗,更各个腰挎钢刀,但对人倒是不坏,自然愿意与他们聊上几句:“这位兄弟,不知你们是要去往何处啊?”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贺老三得了。哈哈,我们之前护送一批货物前往洛阳。这不,事情了了,我们这就返回总舵!”贺老三天**说,况且这次回返,并没有押着货物,自然不需要保密,一张大嘴噼里啪啦说起来,比说书还要精彩。
从这次护送货物出发开始说起,沿途惊险曲折不断,仿佛一步一个阴谋,五步一个陷阱,连场厮杀不休,踏着尸骨与鲜血,杀到了洛阳城。
“哎,小道长,别听贺老三瞎说,这一趟押送一些药材,在寻常不过,若这也步步惊心,我们也吃不得这碗饭了。”罗豹笑着给李淳风解释,“只是贺老三这些话也并非都是谎言,你只需要将这一次的事情当成许多次的,那便**不离十了。”
贺老三听罗豹揭破,也不气恼,大笑几声之后,话题一改,说起各地风土。只是他走马观花,风土人情知道的不多,说来说去都围着青楼转悠。比如这家的姑娘便宜,那家的姑娘漂亮;这地方的姑娘柔情似水,那地方的姑娘热情如火……
这些东西,李淳风可没有经历过,听着既是尴尬,又巴不得贺老三多说一些。这种心情,若说的文雅一些,正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说的明白一些,则是“春天到了,万物复苏……”。
贺老三说的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随手掏出一个酒壶,咕咚咕咚连喝几口,甚是爽快。直到喝完之后,才想起李淳风来,不由自主的手抓头顶嘿嘿一笑:“我这说的兴起,光顾着自己喝,把小道长你给忘了!嘿嘿,没关系,我去给你讨点过来。”
贺老三话音刚过,一个酒囊划着弧线,落到李淳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