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他低头谦顺道,“军前蒋铭威将军已在堂中等候。”
“是吗?”尚奉炫问着,声音冷静却让人心生寒意,他没有问尚攸康如何,也不问这将军是如何进的尚府,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让他稍等片刻,就说我被关押几日,要整理一下。”
冯良逸点头应了声是,转身退下,谁知才刚转头,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家父尸身现在何处?”
他身子微微一颤,转了回来,隔着帘帐,看向里屋,“尚还在城墙上,未曾收殓。”
“从府中挑几个靠得住的人,等夜深了,将家父带出城去。”尚奉炫继续说道,“城外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处破庙,暂且放于那里,我不日便会安排。”
“我明白了。”冯良逸低着头,却没有离开,他觉得尚奉炫还有话要说,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声音再度响起,“家父……是丧命何人之手?”
冯良逸的头沉得更低,他紧握双手,手心的鲜血尚未褪去,双腿一弯跪倒在地,“是我。”
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中异常渗人。
“是么……”尚奉炫没有焦躁,他的平静让冯良逸有些后怕,“为什么不说想杀了我?”他如此问着。
尚奉炫摇了摇头,从桌前站了起来,掀开帘帐,立在他面前,“如果他丧命攻城之人手中,兴许我会恨你,恨你让他去的这般没有尊严,还好……还好,最后是命丧你手。”
“少爷……”
“我恐怕不再是你的少爷了,此番之后,就算是皇帝计谋未成,但也不会轻易放过尚家。”尚奉炫说着,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之后的路生死未名,散去府中仆役,莫要让无辜人受到牵连。”
冯良逸看着他,那份难以言说的微妙气场,同之前截然不同,这很像一个人,从一开始尚攸康就在提及的一个人,以前还只是形似,如今却仿佛入了骨,“少爷,主子……临走前,曾嘱托我好好照顾您,好好照顾尚家,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冯良逸都会在此地,随时听后少爷调遣。”
尚奉炫仿佛笑了一下,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了,谢谢。”
看着他越过自己,走出门去,冯良逸猛然转身追了上去,“少爷……”站在他身侧,“我同你一起过去。”
尚奉炫略一思量,点头道,“如此也好。”
蒋铭威在堂中等了许久,有些不耐烦,起身四处转着,这尚府看着很是简单,没想到这样一个地方竟然潜伏了一名叛贼,而这尚奉炫是尚攸康之子,难道真的是被囚禁,没有参与其中?
他心中升起几分疑惑,门外缓慢的脚步声让他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又让他生出几分好奇,说来着尚奉炫不过二十岁便位及都尉,能力非凡,不像自己不过是一傀儡,不足为提。
说来,前朝似乎也曾有如此出类拔萃之人,只是那人姓甚名谁他已不记得,十几年前的事儿,记不清也在常理,只是他隐约记得那人曾对战敕禄国,十战十胜,堪称大邹第一将军,可谁知后面被家中牵连,满族抄斩,实属可惜。
“将军。”冯良逸扶着尚奉炫走了进来,蒋铭威转头看向他身侧之人,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孔,许是因为关押了几日,面色有些苍白,整个人羸弱不堪,不像个武将反倒像是书生。
他冲蒋铭威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多谢将军许我们三日时间,否则事情不会这般顺利。”
“赵凯光是我旧友,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蒋铭威答道,“尚都尉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
“虚弱罢了,没什么。”尚奉炫轻咳几声,“叛贼已除,将军下一步打算如何?”
蒋铭威突然想起一路上,那刘公公不停嘱托自己,入城后要搜查叛贼,恐会有漏网之鱼,“我已潜人在城中搜查,若有叛军遗留,必定诛杀!”
“如此多谢将军了。”尚奉炫轻声谢道,“会出此事,是我尚奉炫防备不周,还望将军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蒋铭威叹了口气,“自是应该。”
“将军!将军!”屋外传来一阵呼喊声,随着声音一个小兵急匆匆跑了进来,“将军,抓到一名叛贼。”
“就地正法便是,为何大呼小叫。”蒋铭威眉头微皱,之前不是已经吩咐,这是怎么了。
“可是……可是……”那小兵看了眼尚奉炫同冯良逸,压低声音,“事情有些不对。”
“有什么便说,不必这般遮遮掩掩。”他蒋铭威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如此扭捏之人。
而一边的尚奉炫看了眼冯良逸,都明了是之前潜伏在城中的那批人现身了,恐怕自己已经被指认为叛徒了。
小兵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人说自己不是叛贼,而是之前跟在礼部侍郎魏德冼大人身边的衙役,他指认是尚家的尚奉炫残害朝廷重臣,妄图占地为王,他是命大跑了出来,而魏德冼大人却已经命丧他们之手。”
此话惊得蒋铭威差点没从椅上蹦起来,面前这个孱弱的年轻人才是幕后黑手?那城墙上死去的尚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