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施语点着灯,目光落在桌上的瓷瓶,抬手抚摸了一下脸颊,三日已过,这药确实好用,脸上的伤痕淡了许多,不出几日,便会痊愈,只是……
她转身望了眼漆黑一片的正屋,心中一沉,这几日她假意沉睡,熄去灯火,为的便是一探商篱雁踪迹。果不其然,每每在她睡下后不出一炷香,他便会悄然外出,直至清晨时分归来。
他去了哪儿?为何要在深夜时分?又为何要瞒着自己?
不断涌出的疑问让她有些焦虑恍惚,捏紧手心,回身拿起桌上的瓷瓶,既然什么都不同自己言说,既然不信任自己,那……为什么还要假意关心,为什么还要让她心存幻想。
当年……他就不应该将自己救下,如此想着,夜施语举起药瓶,重重砸在地上,碎裂开来,药膏更是迸溅四处。
“吼吼吼……呼呼呼呼……”
诡怪之声让她神经一紧,警惕起来。啪啦啪啦之声从屋顶传来,看来是什么怪物在此处游荡。夜施语退回屋中,拿起门后放着的长剑,小心看着院内。
“呼呼呼……吼吼……”
漆黑夜色,有影子一跃而下,落在院中,眼中绿光直勾勾盯着她。借着微弱的月色,夜施语看向院内,那是一个人面兽身的怪物,看起来很是凶险。这样危险之物,若是在镇中潜伏数日,必定会有风声传来,但这几日镇子平静,看来此物是今日初到,只是为何会寻到此处,而且那模样仿佛是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她。
夜施语眉头紧锁,盯着那怪物看了一会儿,冷冷一笑,“原来是你,当年本想让你自生自灭,没想到你命还挺硬的。”
此怪便是几年前,夜施语一行初到闵庄时遇见之物,当年夜施语追踪怪物而去,将其重伤,想来活不了多久,没想到这山中精怪真不简单,受如此重伤都能痊愈。
“看来,你今日是来寻仇了。”夜施语见那怪物一直盯着自己,喉中发出呜呜声,仿佛下个瞬间,就要扑上前来。
夜施语拔剑而出,那怪物见状,冲她低吼一声,猛然调转身子,越过高墙,向镇外跑去。夜施语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怪物一路向东,时不时回头望她一眼,那样子,仿佛是生怕她跟丢一般。夜施语心中犯起嘀咕,事情太不寻常,可能有诈,如此想着,忙不迭停下脚步,四下望去。
这是一片山林,她并不陌生,此处是前往闵庄的必经之路,这怪物带她来此,看来这些年它一直未曾走远。一个晃神,本来紧跟着的怪物跃进草丛,没了踪迹,四周又是一片漆黑、
此处……是埋伏的好地方。
夜施语握紧手中长剑,警惕的看向四周,步子一点点移动。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寂静的丛林中竟传来阵阵呻吟,有人?而且受了伤?声音就在不远处,夜施语有几分迟疑,这样的深林如果有人,而且受了重伤,那么很可能是被那怪物所伤,而那怪物必定就在附近,听到自己的猎物求救,而不上前阻止,那只有一种可能……
夜施语神色一暗,这是个陷阱,它在等自己落网。
呼救之声越来越响,看来是那受伤之人彻底清醒了。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救命啊……”那人喊叫着,全然不顾这漆黑的森林中可否有人,他只是顺从生存的本能在呼救。
“救命……救命……”
夜施语听着那人声音,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喂……喂……来个人啊,管他是活是死,就算是来个鬼也好啊!”夜施语终于记起这个声音,能够如此这般不顾场合疯言疯语的恐怕只有闵庄山顶庙宇中的小师傅闲适谦了,只是为那怪物要将他抓来此处?
夜施语顺着声音,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穿过草丛,来到闲适谦附近。
此时风起云动,月光从枝桠间投下,映在林中,夜施语抬头看去,只见闲适谦被倒挂在树上,身上没有血迹,应是只受了些皮外伤。
她又四下望了望,没有见到那怪物踪迹,就连半丝声响也不曾听到,但能够肯定,它一定在四周。
从地上摸索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夜施语隔空使劲向绑住闲适谦的绳索弹去,石头碰到绳子,发出铮的一声,被吊在半空中的人猛然失去拽力,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哎呦,我说谁这么缺德啊。”闲适谦揉着腰,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却不想还未站稳,便被人从后面捂住嘴,绊倒在地,拖入草丛。
“呜呜呜呜。”闲适谦挣扎的想要脱离自己身后之人,却猛然听到一个声音,“想活,就乖乖的。”
“夜施语?”闲适谦借着月色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正是那日离开的夜施语,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儿?”闲适谦发问着。
夜施语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闲适谦见她如此防备,看来林中应是有什么东西,很是危险。
这份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林中陡然响起一阵嘶吼,看来,那怪物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