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最后被送到了开物手里。
虽然是童子的模样,但本质上还是一把刀。若论修刀,天工神可比莲妖和丹磬散人厉害得多了!
开物果真没负天工之名,带着阿红进去没多久,只听到哐当哐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得门外等着的人都有些牙疼了,天工神打开门走了出来,身后一蹦一蹦跟着缺胳膊断腿的红衣童子——虽然缺少的零件还是一样缺着,但人到底清醒过来,还能下地用一只脚灵活蹦跳挪动,看上去不要太精神了!
“只能先修成这样了,等找到好的材料把破损的刀身重新锻打一遍,腿脚和手就能重新长出来了。”天工神淡淡地道,仿佛只是吃了碗饭那样简单,“不过最好还是把碎掉的刀身找回来,新的材料要是锻打得不够好,长出来的手脚就会长短粗细不一。”
单脚蹦跳的阿红被“手脚长短粗细不一”给吓得僵住,小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摔个狗吃屎,好在莫弃眼明手快,一把将它拎住了。
它抬头看到莫弃,呆了一呆,转头又看到旁边站着的清歌,扁了扁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它和阿绿俱是君哥的刀灵,魔界的君长公主又是个霸道护短的脾气,它们常年跟在君哥身边,虽然时不时要被心血来潮的主人欺压折腾一下,但总体而言是没有受过委屈的,如今遭了劫难死里逃生,再见到莫弃和清歌,那就跟在外面受苦的孩子回家见了能做主的亲人是一样一样的,不好好哭一场都对不住自己!
可惜莫弃被它抹了一袖子的鼻涕眼泪,嫌弃得不得了,举着胳膊将它拎得远远的,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有话就说,说完了找个没人的角落掉豆子画圈圈去!”
围观的明雨灵心软,忍不住想要说几句好话,却见嚎啕大哭的红衣童子已经乖乖地抹了抹眼睛,很快收了哭声,只一抽一抽的打哭嗝——到底不是不知事的小娃子,还知道现在不是抱头痛哭的时候!
清歌面上虽然不显,但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君哥了。
阿红又转头抱住她的手,抽抽搭搭地求她:“殿下、殿下,求你去救救主人。”
清歌拍了拍它的背安抚,低声道:“你慢慢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管的。”
大抵是她不急不躁的态度极有安抚作用,又或者是她的保证起了作用,阿红又打了两个哭嗝,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等听它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地说了一会儿,清歌才算知道了个大概。
君哥这个暴脾气,果真还是和云魖起了冲突。
她送走了清歌后,又带着阿红阿绿折返了回去,终究是亲妹妹,云魖并不高兴看到她,却也没有赶她走。
没人知道这对兄妹碰在一起说了什么。
阿红和阿绿被留在了外面——他们平日里一唱一和的耍宝惯了,给久病的嫣小玉逗趣解闷刚刚好,谁也没有想到一前一后相携离开似乎有悄悄话要说的那对兄妹会突然撕破脸——君哥端的是拼命的架势,兄妹俩这一架打得惨烈,阿绿当场就折了,阿红也是拼死才逃出来的,一路上被各种魔物围追堵截,若不是碰到了擅于藏匿隐遁的女鬼红桑,只怕也是刀毁的下场!
“只是阿绿……阿绿它……”想到多年来形影不离的小伙伴,红衣童子忍不住心中悲切,又掩面呜呜呜哭了起来。
清歌不由得想到从前每每见面,这一红一绿两个团子默契十足地耍宝或捉弄人的场景,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也陷入了沉默。反倒是莫弃没有从前的记忆,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感慨和共鸣,冷着心肠就将这可怜的团子从清歌身上撕了下来,顺手丢给了同情心泛滥的明雨灵。
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转头问清歌:“你打算如何?”
他们重新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他自诩对她也还算是了解的,知道她既然说出了“不会不管”这样的话,就必然是作数的!果然就听她回答:“之前我被云魖困住的时候,是她赶过去将我带出来的,如今她有难了,我自然要去看一看的。”
莫弃顿时就想到了轮回潭的那一次,当时情形如此凶险,可见云魖的难缠和危险……他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倒并没有因为危险就拦着她不让去,只提出了要一起去。
清歌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去做什么”——她一贯独来独往习惯了,一时竟没有考虑到他,叫莫弃好一阵郁闷,捂着胸口给自己叫屈:“这团子方才也说了,它主人是我的姑姑,我自然要去的!”说完了,又凑到她耳边补了一句,“你去了,我肯定是要陪着去的。”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轮上,又热又痒,清歌下意识地躲了躲,却道:“怕是为了躲债吧。”
她果然是什么都听到了。
这还醋上了。
莫弃不郁闷了。
非但不郁闷,还暗戳戳地高兴上了,他也不否认,只拉着清歌的手不放,傻得连明雨灵和小酌都没眼看。
只可怜默默围观的开物,非但没看到好戏,还被硬生生塞了满嘴的狗粮,实在没忍住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