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既然不在了,由魔妃出面主事,也并非不可。就好似那鬼界,幽冥鬼帝殒落之后,便是鬼后把持了大权。
可虽说如此,但真正做起来却是无比的困难。
且不说其他,单单这魔妃的身份,就有些不尴不尬的。
六界九道皆知,魔界早年定下的准魔妃是嫣然然,临了临了却变成了清歌,即便是君长公主亲自带回魔界又亲口所说这是已经和魔尊拜了天地之礼的魔妃,也还是叫群魔疑心且不服。好在魔界以实力为尊,凭拳头说话,极渊一战,清歌最终用自己的力量震慑一众魔族,令四将心服,也叫六君蛰伏。
此一战,除了冷眼旁观的四将,六君之中也唯有夏侯君始终不曾出手。非但没有出手,对清歌的态度也算是客气,初时连清歌都差点以为他是对那个群魔觊觎的位子无意,而后才渐渐晓得他的深沉心机和难缠手段。
连君哥都忍不住感慨:这不会叫的狗,它咬人疼呀!
“若是料得没有错,这夏侯君蛰伏了这么些年,应当是终于布好局想要出手了,才会叫手下的魔拦截本皇,免得本皇坏了他的好事。”妖皇讲完了清歌和夏侯之间的恩怨,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莫弃闻言脸色变了一变,花解语性子直率,更是直接拍案而起,怒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将那魔干翻了,看他还能不能诓骗我们去见那什劳子的夏侯君,然后再去找清歌姑娘,提醒她那厮不安好心!”
说罢,真的拎着长风剑就要起身屠魔去了,所幸莫弃对她甚是了解,眼明手快将她按了回去,皱眉道:“小师姐你冷静些,莫要添乱。”
花解语不服,道:“我这怎么是添乱呢……”
要是在平日,莫弃指不定还会和她争辩几句,权当是乐趣了,此刻却是没了斗嘴的心思,直接转头看白寂,问:“妖皇陛下有何打算?”
这位既然是为了清歌而来,又猜到了夏侯君派遣手下引他们去必是不安好心,当不会无所作为地被夏侯君牵着鼻子走才是!
他是这样想的,结果妖皇摊了摊手,笑道:“清歌既要操心战事,又要应付夏侯君,估计是没有那个闲心陪本皇看风景的,夏侯君既然想要代劳,本皇随他安排有何不可呢~”
妖皇心大如斗。
这货若不是妖界之主,莫弃分分钟想将他拍飞出去。
大概是他脸上那嫌弃的神色太过明显了些,妖皇又笑着说了句:“清歌心里只怕比你们还要清楚,哪里用得着再提醒,况且……”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小师妹急脾气,忙追问:“况且如何?”
妖皇眯眼笑成狐狸样,慢悠悠地道:“况且你们是来找师兄的,放着师兄不管,心心念念记挂着别的人,这样真的好吗?”
莫弃:“……”
狐狸神马的,果然是这世间最讨厌的生灵,没有之一!
——他脑海里不知怎么的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感觉竟还诡异地透着几分熟悉。妖皇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大概是戏弄够了满足了恶趣味,他不再理会无语的莫弃和炸毛的花解语,径自往旁边一歪,闭目养神去了,也不知道他这是心中已经有了成算,还是单纯的不想卷入魔界这些是非中去。
不过妖皇虽然不靠谱,有一句话倒是说的没有错。
清歌心里,确实比他们都还要清楚。妖皇能猜到的,她又如何会想不到。
骨鸟的速度极快,不消半日就赶到了神魔战场这端的魔界营地。营地里井然有序,看着和离开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清歌和阿牙从骨鸟背上下来,还未进营地,就被拦了下来。
拦住他们的,却是嫣然然。
百年时光荏苒而过,嫣然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还是那一身红色的衣裘,衬得一张小脸格外苍白。虽然还是弱不禁风的纤弱模样,但比起从前也只是脸色白些,风吹就倒的病歪歪模样却是没有了。
她似乎已经在此等了许久,眉宇间有几分不耐烦,看着清歌将阿牙从鸟背上拎下来,皱了皱眉才开口:“你们回来得有些晚了。”
自然是晚了,从收到寒邪的蝠文传信算起的话,她岂止是“有些”晚了——清歌心里明白,但对着嫣然然她自然不可能去解释这其中的缘由,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路上耽搁了。”
嫣然然心里也清楚得很,没有多问什么,顿了顿才又道:“既然已经耽搁了,不若再迟些时日,等着君长公主一并回去吧。”
恐高的魔狼被拎下鸟背就又是好汉一条,抖擞着皮毛斜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它口气有些冲,看样子和嫣然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而嫣然然理都没理它,直接就将它当不存在了,惹得大黑狼差点就炸毛了,好在清歌想了想,也恰好开口了:“你怕我应付不了夏侯君?”
怕她应付不了夏侯君,所以特意等在这里拦截她,让她等着君哥一起回去,有魔尊亲赐封号“君”的长公主撑腰,总比她这个身份不尴不尬的魔妃独自面对要好——嫣然然竟然是难得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