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毫不客气,锐利十分。
凤墟骤然睁眼,满目的疲惫和灰败亦不能掩盖其中的绝望和决然:“是!——黄泉一战,本君并不后悔出手!”
“所以,一旦那人有想法,你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他再问。
凤墟也依然点头,并不欺瞒:“是。”
莫弃惯常带着笑意的目光此刻幽暗冷凝,这样的答案,仿佛也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不见意外,也不见恼怒,更没有再问下去,只抬脚跟着清歌出门去了。
身后,却忽然又传来了凤墟神君有些慢悠悠的飘忽声音:“大公主拔剑之情,等来日凤墟再慢慢偿还。”
他没忍住嘴边的一声冷笑。清歌倒是回头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看这模样,终归是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明雨灵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榻上的凤墟,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有跟上去,慢慢地踱回了软榻旁,只低着头抿着嘴,脸上的神色明显没有方才那样欣喜了。
凤墟也不理她,有些疲倦地侧过头,径自闭目养神。
“凤?”半晌之后,她咬了咬牙,叫了一声。
他被打扰休息,倒没有不耐,只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她却又叫了一声:“凤?”
他皱了皱眉,睁开了眼,软榻旁的少女神色纠结,一张脸几乎都拧成一团了,到嘴边不耐的话便莫名地咽了回去:“嗯?”
然而,她张开嘴,吐出来的依然是:“凤?”
大约是觉得小丫头而今的处境,与自己多少脱不了关系,所以大多数的时候,他对明雨灵都是包容照拂的,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还是拿出来最大的耐心,又“嗯”地应了一声。
却没有想到,不怕死的小丫头,张嘴又叫了一声:“凤……”
凤墟果断拧眉,露出了不耐之色:“有话便说。”
明雨灵竟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脸上一红,竟然果断摇了摇手表示没有事。凤墟神君便是脾气再好,被这样无端端地搅了休息,脸色也是不太好看的——少女再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行为,也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为什么,凤明明就在这里,可总觉得……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一定是这几天太过紧张,脑袋生病了!”
软榻上养伤的凤凰神君听了她的话,有了片刻的失神,再回神时,眼神里虽然有了些叫人看不懂的神色,但到底还是和缓了许多,身体往旁边挪了一挪,软榻靠里侧就空出了一小块地方。
“若是累了,就先睡一觉,不要整日说些有的没有,扰人清静!”
果真是嫌弃她吵到他睡觉了。
明雨灵撅嘴做了个鬼脸,果真不客气地窜上软榻,靠着他里侧躺了下来:“呐,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忽悠你哦,娘亲就说过,整日里紧张慌乱的,脑袋就是会坏掉的,要不然你说我怎么能觉得看你像是随时会消失,看到清歌姐姐也总是觉得在做梦一样,脑袋坏掉的人,才会这个样子的……”
她躺在那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她的旁边,凤凰族的神君已经重新闭上了眼,苍白精致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良久在几若无闻地“唔”了一声。
小丫头一个人叽歪也是无趣,渐渐声音也低了下去。
凤墟等了良久,都没有再听到她的唠叨声,以为这小丫头真的就这么睡过去时,却忽然听到她轻声的低语:“凤,那个人很重要是不是?”
凤凰族的神君没有理她。
“可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人,为什么要让凤做许多不开心的事情呢?”
这个来自巫族的少女虽然单纯,却很聪慧敏感,对于莫弃的问题,他虽然答的毫不犹豫,决绝到没有留下退路,然而最后一句“来日偿还”,却还是隐约暴露了他隐藏的心思。
凤凰一族,终究是高洁而骄傲的。而今所作所为,纵然不悔,却也并未甘之如饴。
他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又道:“她不曾逼迫与我,都是我自愿而为的。”
明雨灵闻言哧溜一下爬了起来,一张脸几乎都凑了过来,满脸满眼都是八卦之色:“所以说,还是对凤很重要的人是不是?凤喜欢的人么?要不要我帮你想想办法追到人家?”
凤墟:“……”
她这是要乐于助人到什么程度?还有这满口乱七八糟的,又是怎么脑补出来的?
凤墟憋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睁眼瞪了她一眼,觉得她满脸强装“知心大姐姐”、又憋不住跃跃欲试的表情实在是不忍直视,就抬手按住她的脑袋,硬生生给压了回去:“睡觉!”
明雨灵不甘不愿地被按回去,噘着嘴小声地抱怨了几句,最后却还是奈不住又开口了。
“凤。”
凤墟闭目养神,不理他。
她已然习惯,自顾自地道:“你要看开点哦,我娘亲说过,真正喜欢的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