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弃几乎都以为他是又“死”过去了。他在一旁虽然看不太清楚,却听得明白,可谓是“听”了一场好戏,此刻见这人一直避而不答,便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看样子,并不是那样的,你们这位师兄,只怕是真的不想明白。”说罢,还托着下巴一脸无辜地追问了一句:“话说,这明白来明白去的,你们到底是想要这位师兄明白点什么呢?”
甄真人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却并不开口。只是明明是笑着的,目光却阴冷沉郁,再不复先前的平和安详。
莫弃好像看不到他的笑脸一般,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无辜。
“师父……”这厢正两两对望之时,锁缚在铁柱上一直沉默的弟子却终于又开了口:“弟子不明白,所以……还望师父指点迷津……”
此言一出,甄真人的脸色明显和缓了许多,裴弗林眼中更是明显闪过了一丝喜色,莫弃却有些意外和惋惜——虽然并不知道所谓的“指点迷津”会是什么,但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不像是什么好事。
可惜,这必然是什么妥协吧,却不知道这样的妥协,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不知为何,莫弃的目光竟不由自主地望向了甄真人手中的那只如意袋——如意袋被甄真人捏在手中,他掂了一掂,缓声道:“你应当知道我会指点你怎样的迷津,当初如论如何都不愿意,如今怎么就忽然想通了?”
他终于转变了态度,他的师父好像欣慰,却疑心不减。
莫弃却冷笑了一声:“因为他快要死了,所以,他怕了。”
裴弗林瞪大了眼睛,那神色好似松了口气,又好似不信,还带着失望。
“是,我快要死了……”那人并没有否认,反而承认了,声音虚弱而疲惫,带着沉沉死气:“我即便是死了,小猫也是逃不过这一劫的,与其两个人都死了,倒不如活下来一个……”
他没有说下去。
与其都死了,倒不如活一个,所以,她死他活。濒死之际,他终于还是做出了这样的抉择,理智到几乎残忍。
莫弃嗤地冷笑了一声。
甄真人却明显满意这样的答案,神色和缓了下来,甚至温声道:“如此才好,这世上种种****,都是虚妄,也只有自己才是真实的。”说罢,微微扬了扬手里的这个袋子:“这猫妖不知廉耻,为祸人间,你吸收了她的妖元,伤势也能好得快一些。”
身后裴弗林的脸色又微微一变:“师父,这猫妖修为并不深,妖元稀薄,不如用前日抓到的那虎妖,抑或狼妖的妖元比较好。”他想都没想,求情的话便这么说出口了,只说完之后,就觉得有些后悔了。
果然甄真人道:“用这猫妖的妖元,即便涨不了修为也疗不了伤,但是却能斩心魔——我不是与你说过,个人有个人的孽,你师兄的孽,便要让他自己去斩断。你操得什么闲心?”
裴弗林被这么一说,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的师兄仿佛笑了一声,虚弱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柔和:“小弗,不必再多说……师父说的,自有师父的道理。”
“你愿意听从便好。”甄真人满意地点头。然后转身往回走去:“弗林,寅时将到,你叫人将焉林带去炼妖阁,给他疗伤。”说罢,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莫弃,指了指他又补了一句:“将他也给捎带上——和他两个同伴一起,祭炼成妖魄。”
嗳?
莫弃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你说……我的两个同伴?”一个是昔年的匠神而今的酆都之主,一个是锋芒锐利的天界斩魔神将,都是上神……即便而今清歌受巫咒所累不便动手,但被眼前这一肚子坏水模样的甄真人说要祭炼成妖魄,他还是觉得实在难以置信。
甄真人冷笑了一声,大约是不屑理他,径自转身走向来时的阴暗处,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他是怎么出去的,总之是离开了。
裴弗林却没有跟着离开,他站在铁柱前沉默了半晌,才道:“对不起。”
他的师兄没有出声。
他就又解释了一句:“我知你曾想过救她,所以偷放了她,可惜……还是被赵师兄发现,并带人抓了回来。”
他的师兄便叹了一声,语气中尽是疲惫:“如此这般……便都是命了。”
“小猫与我……都是命中该有此劫。你不曾对我不住,自然也不必说那对不起,咳咳咳……”
裴弗林不知该怎样安慰抑或劝解,只得沉默了下去。
莫弃却站了起来,叫了他一声,等他转过脸来,就问道:“裴师兄,不知道我那两位同行的朋友……那位清歌姑娘,怎么样了?”虽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但是有求于人,他还是客气地叫了一声“师兄”。
终归,比起那赵戊林来,这位裴师兄看上去反而更像是可靠“良善”一些。
果真这位“裴师兄”默了一下,却还是回答了他:“被师父收到葫芦里去了?”
莫弃呆了一呆,才堪堪确定自己没有幻听,忍不住追问:“劳驾,能说得再详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