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只知她禁锢你,却不知她为何禁锢你。须知真要对付你这样的鬼灵,让你魂飞魄散,远比禁锢你来得简单方便——小孩子呀,总是不理解大人们的苦心……”也不知这道士是想到了什么,竟絮絮叨叨地念叨了起来,到最后甚至连话题都跑偏了,“……不过,枉死的卜族人中,你小子天赋也算数一数二了,如何?要不要拜我为师?我保证……”
这货是有多缺徒弟多缺爱呀?!
莫弃嘴角抽了抽,觉得还是眼不见为净,就扭过头对清歌道:“我有不好的预感——画地为牢,将一众卜族亡魂留在此处,并且一个‘入梦’之术,不仅改了所有鬼灵的记忆,更是连你我都遭了道,如此手笔,怕是来者不善的硬茬!”
“哪又如何?”清歌并不为所动,只是道,“我自拔我的剑,而已。”
她是天界的斩魔神将,她的敌人,从来由不得她选择,千百年来,她唯一能做的,也唯有拔剑而已。
心无旁骛,无所畏惧,只要剑还在手,便能所向披靡。
这就是天界的大公主,斩魔神将清歌。
莫弃的心头忽地一疼,伸手拉住了她——不知为何,一瞬间他竟有种如果不出手拉住,便会就这样失去的感觉——清歌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却没有挣脱抗拒。
“你若拔剑,我就给你拿剑鞘。”他并不露声色,只是笑着开玩笑。
那一日在北荒雪原,她跌落饕餮口中时,他也说过“龙潭虎穴共闯”,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想起那日情景,她的唇角却依然不可遏制地翘了翘,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斩魔剑没有剑鞘。”
可不是……她的斩魔剑何曾有过剑鞘这种东西?
莫弃扶额,苦笑。
羽向天无所顾忌,已经乐得在地上打起滚来了。
韩越和絮芳却是怔怔地,仿佛是不能理解:这些家伙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成的,身陷这样乱麻一团的诡异境地里,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
……
整个蓬莱境而今都是鬼气弥漫,幽冷阴森,然而小酌住处外的桂树微微摇曳,却洒下了点点清辉,桂香弥漫而出,沁人心脾。
木屋四周,鬼气如潮水一般弥漫过来,却又无声无息地消散,飞扬在空中的灰白劫灰在接触到清辉之时,也瞬息如雪花一般消融而去。
也难怪观星节前,小酌会说出“桂树有灵气,不要随便出去”这样的话。
清歌正皱着眉望着这株奇怪之极的桂花树,满山满地的阴冥鬼气却无声无息地向着天际飘荡而上,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一个笑声咯咯传来:“好生有趣的小子,斩魔剑要是有了剑鞘,天帝老儿怕是要哭死了!”
暗红的裙袂从黑色的漩涡踏了出来,面罩黑纱的女子一身绣满彼岸花纹的衣裙,身段摇曳生姿,如云发髻上红艳如血的曼珠沙华娇艳绽放,说不出的幽冷阴糜,而额间那一枚若隐若现的鬼印,尽数遮蔽了她的气息。
她立在半空之中,垂眼下望,露在面纱外的眼眸中尽是幽冷凌厉的睥睨之色,冷冷扫过清歌,在莫弃身上转了一转,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然后瞥了一眼僵住的羽向天,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卜族那一对亡故多年的少年少女身上。
“又觉醒了一个吗?”她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明明应当是笑着说的,却依然遮不住话中的冷淡和漠然,“虽然是小酌有意扰乱,但能自己觉察到不妥并推算了一个大概,卜族对于命理和星辰的感知,确实是得天独厚得令人羡慕!”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随我去鬼界,日后为我卜算一二?”
她旁若无人,竟自说自话地开始招揽起这个卜族的鬼灵少年了。
然而,少年却退了一步,眼神中尽是防备疏离之色。
羽向天差点没有跳将起来,有人跑出来和他抢生意……额不,是抢徒弟,这是断断不能忍的!只是……他望了望这宛如一株曼珠沙华般阴糜森冷的鬼魅女人,忽然觉得……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呵呵。
不过,他翻了个身挪了挪屁股,有意无意地,恰好挡在了卜族那对亡魂面前。
这诡魅女子,自然便是从鬼界而来,遮掩了身份的幽冥鬼后。
她见韩越默不作声的抵触态度,也不生气,目光又转回到了清歌与莫弃身上,笑道:“两位,在这蓬莱仙境,可住得习惯?”
蓬莱“仙”境?呵呵……
莫弃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的惋惜:“本来是住得挺好的,不过见了你,就忽然觉得不怎么习惯了!”他这也确实是心里话,所以说得颇为真心实意。
清歌顿了一顿,也接了一句:“原来是你,果然……”
她没有说下去,仿佛这样的结果,先前已经有所预测。
虽然在北荒雪原的那场埋伏之中,并没有见到那个躲在暗处出手的女人,然而,在她开口的瞬间,清歌和莫弃却都心中明了——
果然,北荒雪原的那一场算计,他们虽然落入了饕餮腹中,却也不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