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累得腰酸背疼,一回房便倒在了临窗的黑漆雕花榆木罗汉床上。
冬月把手中莲瓣形瓷盖碗放到摆在罗汉床上的榉木描金漆花鸟纹案几上,口中说道:“花妈妈说了,这是新炖的**鲫鱼汤,夫人趁热喝了罢。”
“知道了,你放着吧。”江晓打着哈欠说道。
“夫人,隔壁可是五进的大宅院,还有个小花园,四季都有好景致,您怎么不答应呢?”冬月不解地问道。
“这种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做得了主?总归是要问相公的意思的。”江晓敷衍道,“你先下去吧,我想眯会儿。”
“是。”冬月福了福,离开了房间。
江晓拿起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又把瓷碗放到案几上,正想歪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时,花妈妈又进来了。
说来花妈妈也是个妙人,在众人面前,她都是称江晓做“夫人”的,私下里她却常常唤江晓为“姑娘”,江晓暗自揣测,花妈妈这是为了显示自己地位的超然?
“姑娘这些日子辛苦了。”花妈妈没有直接说明来意,拐弯抹角地说了些闲话后忽然感叹道。
江晓示意花妈妈坐下,道:“全赖奶娘操持。奶娘这是有事?”
花妈妈侧着身子坐在江晓下首的粉彩镂空鼓墩上,轻声问道:“姑娘,今日二老夫人说了要出手隔壁的宅子,您是怎么想的。”
花妈妈可不像秋月那么好糊弄,江晓想了想,说道:“奶娘,我听人说那宅子不太干净?我生产那夜去找相公,却好似见到了鬼一般。”
“姑娘,老奴打探过了。那宅子之前确实不太干净,听隔壁看门的老翁说了,夜里常有鼓瑟笙箫宴饮的声音,家里的门总是自开自关,有时夜里楼中还有灯光闪烁。不过奇怪的是,姑爷到他们家读书后,这些怪异的声音都消失了。二老爷觉得姑爷能镇住宅子,所以就起了要卖宅子给姑爷的念头。”
江妈妈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老奴看姑爷倒是十分中意那宅子,要是姑爷真起了要买宅子的念头,您是拦不住的,倒不如一开始就由姑爷做主。再说,姑爷的性子您也知道的,他说要买,您就别拦着,他要是不想买,您也别劝着。日后是好是歹,都赖不到您头上。要是您实在害怕,搬进去前可以先做场法事。或者是把现在这个宅子同新宅子打通,您还是住这头。”
花妈妈说得很含蓄,江晓却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姑娘,您老公是个有主意的,反正你都劝不住他,那就让他自己折腾吧,您看热闹就成了。
江晓笑道:“奶娘放心,我心里有数。”反正又不是她家,等找到小七完成任务了她就跑路了,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前被胡义君吓到,那是没有防备才中的招,她连剜心之痛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啥不测,不还有胡盈给的琅琊虚空镯么,到时溜之大吉就好了。
“姑娘,还有件事,本来也要早些跟您说的,只是之前您在月子里,老奴也不敢多嘴,怕您伤心。”花妈妈嗫嚅道,“您生平哥儿时是难产,大夫说,您日后怕是不能生了。”
这个她早知道了。江晓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想到小包子,沉默片刻后便问道:“奶娘,平哥儿呢?”
“大概是今日累了,平哥儿还睡着。他奶娘刘嫂子守着呢。”花妈妈正纳闷自家姑娘怎的如此平静,也怕姑娘是伤心得狠了不想表露出来,这会儿说到平哥儿,她也舒了口气,道:“姑娘,虽说你出了月子,不过到底伤了身子,要好生调养,到底不好同房的。如今春月已经被卖了,姑爷身边也没个人伺候,您心里可有章程?”
这江晓却犯糊涂了:“什么章程?”
江妈妈咬咬牙,说道:“给姑爷安排个通房丫头啊!您看秋月这丫头怎么样?”
春月事件给花妈妈敲了回警钟。按理说她也不想触自家姑娘的霉头,拿这些事去烦她家姑娘。只是姑娘上头没个长辈提醒,而这男人憋得狠了总会出事的,到时要是姑爷一时想不开,自诩风流上个青楼找个红颜知己,或是在外勾三搭四领个不知根底的二房回来,更加麻烦,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家小姐,所以就算再难堪,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江晓却觉得奇怪,都是陪嫁丫鬟,怎的春月和秋月的待遇还不同?
“奶娘,既然觉得秋月不错,那就冬月吧。只是先前春月……”江晓点到即止。
“春月生得貌美,又是外边买回来的,颇有心计,不好拿捏。况且,她还没过明路就爬了姑爷的床,这分明没把您放在眼里。这种动了歪脑筋的的丫鬟,自然是留不得了。”花妈妈解释道,“秋月却是家生子,一家老小的身契都在您手中,身家性命都攥在您手里,由不得她不听您的话。再说了,秋月看着也比较老实,虽也有些小心思,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如今姑爷还没有娶小的,正好让秋月先占了这个位置。”
有句话花妈妈没说出口,一般陪嫁丫鬟要么给姑爷做小,要么配给夫家的得力的管家,将来好做管事妈妈。方紫芸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