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仍是漆黑一片,天边甚至还没有一丝光线,床榻之上,花玉安的手里紧紧地握着瑰穹,额上已是冷汗涔涔,惶惶而心悸。
在她的梦里,没有提着刀驾着马追杀的男子,只有一名被大雪覆盖的年轻男子,他满身是伤,流出的血将雪染成扉红,看着这个男子的面容,不知缘何,竟痛彻心扉。
花玉安终于看到,梦里被追杀的女子,并不是自己,她很美,美得倾城倾国,娇豔惊人,只是面色却苍白得很,女子趴在被大雪覆盖的年轻男子身上,泪水滑落,戚凄悲毅。
女子的唇畔一开一合,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花玉安听不到,她只觉得自己身处于一片漫天大雪的世界,白雪茫茫,纷纷扬扬,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落下,遮天迷地,铺天盖地而来。
花玉安静立着,寒风袭在脸上,没有任何的痛楚,这是梦,只是一场梦境,她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时间仿佛有所停顿,女子的手重重地砸在了雪上,闭上双眼,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化作了淡淡的云雾,随风而散。
风雪愈重,盖住了两人。
而这时,仿佛从天际传来一道不明的声音,似乎,是那个女子说的话:“生时,我们不能同眠,死后,这次死后,我希望,再也不会有来生,再也不会有……”
远处白雪蔼蔼从山环绕处,满身风霜的男子骑一匹快马纷踏而来,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后,男子跳下马,飞奔到女子身前,将雪从女子的身上扫去,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将女子紧紧地抱在怀里,似是要将她揉入骨子里去。
放声戚戚,此时的他,像个失去亲人的孩子,哪里还有那怖人的戾气。
男子犹自哭得悲切,却突地喉中一阵腥甜,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睁大着双眼,拥着女子倒在了一旁。
这个男子,是追杀这个女子的人,他不是要杀她吗?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花玉安按着跳得剧烈的心脏,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她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她看到女子手上的铃铛微微地晃动,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声音之后,一个美到极致的黑色锦袍男子从铃铛里出来,从透明逐渐变得清晰,他取下女子腕上的铃铛,将铃铛紧握在拳内,复而展开,被寒风一吹,铜黄色的铜尘散落一地。
停留片刻,复而,极美的男子转身离去。
时光似是在此时停住,夜色缓缓降临,细腻冷然的月色驱使着流动的光,缓缓的,似乎可以接住雪花。
刹那间,黑夜之中光芒大盛,花玉安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再睁开一看,哪里还有雪夜,哪里还有美到极致的男子,哪里还有美艳的女子和两个被厚雪盖住的男子。
眼前,是扉色的纱帷,听到的,是殿外宫女兴奋的说话声:“下雪了。”
“轻一点,莫吵醒了太子妃。”另一宫女提醒道。
“对对对,差点就惨了,隗轻在这里多谢婄姐姐了。”
两个小丫头相视着笑了起来,又捂着唇轻轻地笑,尽量让自己不要吵醒到殿内的花玉安。
花玉安从榻上起身,从桁上拿过大氅,披到身上,走到门口,将大门打开,一股带着雪花的寒风猛地涌入,花玉安偏过头去,半闭上眼。
隗轻和婄婄看到花玉安走出来,慌忙跪下:“奴婢该死,竟吵醒太子妃,奴婢该死。”
花玉安踏步而出,走了出去,婄婄见花玉安不理会自己,由最初的慌乱到此刻的疑惑,她跪行而上,拉住花玉安的大氅一角:“太子妃,天寒,还是回屋吧。”
婄婄拉不住花玉安,她扫开婄婄的手,赤着脚踏到了雪上,雪的冰凉令她颤粟了一下,似乎清醒过来一样,猛地退后几步,好在婄婄及时站起来,扶住了花玉安,才没有摔倒。
花玉安惊魂未定,看着婄婄:“我怎么在这里?”
婄婄呐呐道:“太子妃您自己走出来的啊,奴婢想拦住您,都拦不住。”
“太子妃,我是太子妃?”花玉安疑惑地看着隗轻,“那你是谁?”
婄婄看了一眼隗轻,从对方的眼中同样看到了恐惧,太子妃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失忆了,这罪责,她们可担不起,虽然王后不喜欢这个太子妃,也绝对不允许大婚当天就发生这样的事,太子妃的父亲,那可是当朝的丞相。
婄婄猛地跪下:“奴婢婄婄,是太子宫的宫女,今后伺候您的起居饮食。”
隗轻忙接口:“奴婢隗轻,同属太子宫,是伺候您的宫女。”
“这是太子宫,我怎么会在太子宫?太子宫,啊,我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太子妃,我嫁给了太子,我是太子妃,那我怎么会站在这里?我怎么没有见到太子?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花玉安似是喃喃自语,后又将一个个问题抛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浑浑噩噩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像个傻子一样,问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隗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