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会有正常人会脱离睡眠的。所以余琛注定无法逃脱早已安排好的梦魇。这已经是他的第四个梦了,而他还根本不知道究竟第几个梦才是终结,其他书友正在看:。
死亡有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知道结局后无望的等待,就像是执行死缓的犯人,他们明知会一步步地走向死亡,却只能痛苦的煎熬着度过那短暂却漫长的时间。那些时间,他们或悔过或恐惧,而无法倾诉,只能任凭它们折磨着自己的五脏六腑,直至疯狂。
灿烂而眩目的晚霞。余琛一年多来还从未在y大见到过如此美丽的黄昏。夕阳西下,身前是一栋操场上打更人住的小屋。木屋恰好隔在他与夕阳之间,连成了一条线。
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来了。他暗暗的念了一句,身体也随之僵直了起来。
孟夕的发染成了金黄色,就像是一束阳光。她走到余琛旁边,和他并肩站着,这让余琛的冷汗如同开了的水龙头一样不断滴落在脚边的草地上。
“夕阳很漂亮是吧,虽然它即将消亡。”孟夕的声音里带着欢快,“所以我喜欢夕阳,甚至还因此改了名字。”
“这是什么梦。”余琛的声音从嗓子里费力的挤出来,听起来有些残破的感觉。孟夕没有说话,空气中刹那充斥了令人窒息的分子。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孟夕突然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很好听,“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入题了。本来我还打算和你说说我这改名字的经历呢。好吧。”她眉眼弯弯,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这里是夕之梦。”
余琛脑中一直绷紧的弦随着孟夕的话陡然断开,他近乎疯狂的转过身,眼中充血,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凌迟一般的痛苦,这种痛苦是折磨,它远比死亡让人恐惧。
“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他面目狰狞的使劲摇晃着单薄的孟夕,感觉上听觉似乎从那一刻消失了,四周鼎沸的人声全部消失,只是他有生以来首次感受寂静,而这种寂静让他无处宣泄情绪,心脏就像是要爆裂开一样。
孟夕的发被他摇晃的半遮住她俏丽的脸,但仍旧十分平静。她举起细白的指抵在唇上,说出的话让余琛彻底的崩溃,“嘘······在梦境中我们都要安安静静的。我安静的做我想做的事,而你只须安静的欣赏。然后去接受来自上帝最公平的审判。阿门,让撒旦成为你的十字架吧。”
余琛木然的松开手,有些呆滞的瞳仁中带着些许乞求。孟夕用手理了理鬓发,看向天际: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
“没有夕阳了。”孟夕轻松的耸了耸肩,“那让我为你创造一个夕阳吧。”
眸子中映出了一点金黄的亮丽色泽,那是正在燃烧的木屋。孟夕的声音仿若梵音一般清灵的自火中传入他的大脑,却不像真正的梵音一般充满宽恕与祥和。
用火洗涤,以夕阳搭建。撒旦在向罪恶的人招手,地狱的曼陀罗在盛开,一切将终结与夕之梦。
(2)
硬币在桌面上不停的旋转,甄姨正在楼下讲电话,“好的,小珉。少爷这几天精神实在是不太好,连老爷公司的周年晚宴都没有去,老爷已经很生气了······是的,连饭也不吃,成天念叨着做了恶梦。我想着你这个大律师应该会有办法的,好的,我让少爷下午去你那一趟,你有时间吧?对,三点。”她放下电话,随手拾起硬币后上了楼。
余琛房间的门是敞开的,甄姨没有迟疑的走了进去。屋子里凌乱不堪,到处都是装饰品的碎片,还有几张照片零散的扔在地板上,离甄姨最近的一张是余琛和一个半裸的神情惊恐的女孩的合影。
余琛抱着被子瑟缩在墙角,表情木然,目光僵直,不健康的脸色就像是长期吸毒的堕落者。甄姨皱了皱眉。
“少爷。”她的声音很平淡,有些例行公事的味道,“我替您预约了余珉律师,。今天下午三点。车就在楼下,请您不要忘记。”说完便转身下楼,在经过餐厅时,她轻轻用手一弹,于是硬币又开始在餐桌上不停的旋转。
(3)
两个人默然的做在办公桌的两侧。茶水蒸腾出的热气在他们之间隔出了一幕雾帘。余珉并不着急,闲闲的把玩着手中的派克金笔。
余琛自从来到律师事务所后,神志已经恢复了很多。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青花瓷茶盏,又过了半晌这才迟疑的开口,“······哥。”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会叫我哥了。”余珉放下笔,“我们已经有两年没见了吧,从你上大学后。”
在商业圈里,要提起房地产大亨余老板的爱子,人们只会想起余琛,却没有人知道余珉这个名字。他们虽然拥有同一个父亲境遇却大不相同。余琛从小在蜜罐里长大,而余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注定要受到余家的排斥,因为他是一个私生子,是余父和歌厅小姐一夜情的罪恶产物。为了不再受余家人的冷眼,余珉在很多年前便搬离了余宅,独立创业,并成为今日法律界小有名气的律师。
“说吧。你有什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