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巴一直认真地听着,说到周雪日记和她偷看拉巴洗澡那一段的时候,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一口气将陈铁军的故事说完,拉巴道:“我的经历,刚好和你说的相反。”
钱三地不是个好弄的被插户,说白了就是个大刺头、讨厌鬼。他弄的别人不舒坦,自己也就舒坦了。钱三地出生时手臂上有一块像是人脸一样的胎记,当地的藏民迷信,认为他是被打了烙印的魔鬼的转世。因此年纪都五十多了,还没有讨到老婆。这块胎记钱三地平时都用衣服掩着,知青们都不知道。直至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拉巴才不小心发现。
钱三地虽然是个光棍,可家境却十分不错。家里有二十几只羊,还有四五头牦牛。但是听县城里的人以及朝圣时经常经过这里的牧民说,钱三地家的牛羊来历都不干净。他家三代都是贫农,之前还要靠政府接济,哪有闲钱去买牛羊,还那么一大群。而且这些牛羊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除非金刚们显了神迹,不然这些牛羊就是钱三地偷来的。
可牧民们只是那么传,没有谁拿出证据或是真丢了羊,知青们也就没当回事儿。不过令拉巴有些在意的是,钱三地怕藏獒。那一天,有个康巴男人打马从门前经过,跟在马边上的还有一条牛犊那么大的藏狗,也就是藏獒。那男主人还没说话,藏獒就朝着拉巴身后大叫,主人怎么制止都制不住。当时拉巴还很疑惑,后面就是钱三地的土房,这个点儿钱三地一般在门口神叨叨地念咒语,每天雷打不动,俨然成为了习惯。可他回头一看,钱三地竟然不见了。
那男主人本来想在拉巴这里讨一口水喝,见到这个情况也不敢停留了。离开的时候,那男主人兴许是看到了拉巴身上解放军的标志,和他用藏语说了一句:“你这房子里有不好的东西。”
当过兵的人对这种牛鬼蛇神的东西都是不大相信的,而且拉巴对自己也很自信。他就不信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能在七个男人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事情来?可被这康巴男人一提,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他回过头,刚好就看到钱三地鬼鬼祟祟的从毡房里出来,朝着康巴男人的方向吐了一口痰。
在西藏,往人背后吐痰是非常忌讳的一件事,当年解放军入驻西藏有一条守则就是不准随地吐痰,否则是要挨处分的。因为这个,拉巴对钱三地的印象愈发不好了起来。后来偶尔有两次,放牧的牧民带着藏獒经过,钱三地都没有从账房里出来。拉巴就猜测,这个人是不是怕藏獒。
拉巴在部队里也见过这种狗。当时部队守则里面还加了一条,就是不准吃狗肉。当时有很多来自内地的战友都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凶的狗。根据指导员的教育,这藏獒是天狗,是活佛的坐骑,力大如虎,邪秽不近,在古代只有国王和寺庙主持才有资格养。性子忠心护主不说,对危险的感知也特别敏锐。拉巴在西藏生活了两年,见过的藏民都非常喜欢藏獒。可这钱三地怕神狗是个什么事儿?说起来,钱三地养了那么多牛羊也不见他养条狗,都是安排知青去放。不好管理不说,牛羊稍微出点事就会被钱三地骂。钱三地会的汉语不多,骂人的时候还要拉巴翻译,弄的他非常窝火。拉巴当然不会把他那些难听的话都翻译出来,钱三地有时候觉出味道不对,就连同拉巴一起骂。
不过这些都是口舌之争,拉巴并不怎么在乎,反倒是周雪经常替他打抱不平。也许是因为周雪是女孩子的缘故,钱三地对她异常的宽容。周雪也发现了这一点,行事就愈发大胆了起来。拉巴和其他几个人起初还有些不放心,让周雪收敛一点,可看钱三地一直都没什么动作,他们也就随周雪去了。忽然有一天,周雪的尖叫从毡房里传来。拉巴循声追过去,周雪就衣衫凌乱地撞到了他的怀里。而钱三地就不紧不慢就坐回毡房里,像是挑衅一样地拿起一杯茶,眼神阴霾地看着他。
拉巴没有理钱三地,扶着周雪出去了。事情也不必周雪多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钱三地的行为已经构成流氓罪了,再重一点就是强奸,搁当时的法律下这罪名可是要枪毙的。和周雪一起来的几个知青都愤愤不平,尤其是郑彬。几个知青联名闹到了噶尔县政府那里,原本他们以为政府会严惩钱三地。没想到钱三地到了政府就在那里大哭大闹、颠倒黑白,说他怎么怎么苦,从城市里来的知青全是大爷,听得郑彬他们差点没一起上去揍他,拉巴也因此收到了上级的处分。当时国家正在搞民族团结,政府为了平息这件事,就给了他们半颗白菜当做安抚。郑彬对这个处理不服,还想继续上访,终是被周雪劝了下来。
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了,没想到才过了三天,他们就又出了事。周雪和郑彬竟然一起失踪了。
当时他们还开玩笑,说他们俩一起约会去了,因为郑彬喜欢周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可过了一天,他们两人还没回来。拉巴觉得这事不对,连夜就把这事报告给了上级,还去了一趟政府。可部队给他的回答是等待上级批示,政府给他的答案则是警力不足,要他们先自行搜救。等人调来了,再系统搜寻。
回到钱三地的毡房,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几个趁夜出去找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