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
帮我们开车的司机眉头紧皱。西藏崇拜鬼神,和日本的“万物皆有灵”有些相似。因此居住在那里的人,即使并非原生藏民,对此都有些忌讳。当然,胡钟这类“高等知识分子”却是个例外。
胡钟瞪了司机一眼,没有理他:“我昨天在外面睡觉的时候都听到啦,那个头领手下的小白脸说的。你们找的人,要去扎布耶除鬼。”
除鬼?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一下子就想到了斗里的那些粽子们。
胡钟推了推眼镜,一副高深模样:“在下之前听父辈的人也说起过,若是鄙人猜得不错,那应该就是扎布耶的偷盐鬼了。”
来西藏之前,我听说过这里有僵尸鬼、吞人鬼什么的,“偷盐鬼”这个说法倒着实有些新鲜。别看这名字普通了一些,听胡钟说,这住在扎布耶附近的藏民早就见惯了,算算它存在的历史,也有一千多年了。
说到这“偷盐鬼”,则先要说说这扎布耶。
扎布耶盐湖,地道的说法叫做扎布耶茶卡措,因为形状像葫芦,又被外地游客称为葫芦湖。新中国刚解放的时候,国家对这一片盐湖并不关注,因为二十世纪是“钢铁与石油”的时代,讲王进喜、大庆油田更多一些。到了二十一世纪“锂盐与电子”时代,这片湖才被渐渐重视起来。但即使如此,境外对此的了解也并不多。就算是网页百科,也不过寥寥几百字罢了,关于它的鬼神之说,更是寥若晨星,几乎看不到。
1951年,中央人民政府与西藏签订了《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而同年十月人民解放军也开赴雪域高原,在日客则地区驻军。
我一直很佩服汉族这个民族,不是因为我是个汉族人,而是因为无论到了何地,汉族人都能顽强的在那里生根发芽,长出属于自己的一朵花、一片草、一棵树、一片森林。
天寒时送衣服、生病时送草药、天灾时帮救援、肚子饿还管饭吃。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内地派来的解放军比自己的亲爹都要好。日子久了,军队的介入与当地的民俗文化、意识矛盾都渐渐缓和了下来。某些扛着枪喊着“一二一”的绿衣服们,也不知不觉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辈子。
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驻军中开始流传,说仲巴县境内的扎布耶盐湖内似乎有人在那里偷盐。这个说法最开始是从那些哨兵开始兴起的,说半夜执勤的时候,总是看到盐湖那里有一队人影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在月亮下弯曲游走的千足蜈蚣。可打了警戒哨之后派人到那里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这种事情发生了许多次,也有不少战士为此背了警告。可当新兵连里有五分之一以上的人都说自己看到了,上头终于重视了起来,决心好好将这件事彻查一番。看错了不可怕,怕就怕在那是敌人派来的探子。当时新中国才成立还不到十年,老蒋成天想着********,老美成天想着破坏社会主义,而中国与苏联的关系也逐渐开始出现裂痕。按照国歌里唱的,那就是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一点都不掺假。
可以说,当时的指战员们都是非常警惕的,连来人及其目的都想了个百来条,连罪名都想好了。首先那帮人肯定不是当地的老百姓,平时国家对他们取盐也没什么限制,何必要大晚上偷偷摸摸的来。更可况白天来还可以一边晒盐一边和其他藏民聊聊天、喝喝茶。干不动了也有边防官兵帮你免费送到家、关爱你我他,说不定还附送砍柴挑水捡牛粪什么的。所以这帮人一定是外面派来的奸细。这些间谍入藏,要么就是犯反革命罪(现在改为危害国家安全罪),破坏藏民与解放军的友谊,妄图偷窃得来不易的社会主义革命果实。要么就是贪图藏地的资源,想要扎布耶措里的盐。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盐便排在老百姓生活中的第四位。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想要藏地的盐,但是他们知道一条,除了当地百姓,任何人都不能拿社会主义湖盐,不然就是损害人民和国家财产,是社会主义的大蛀虫。对付帝国主义列强,那就更甚了。别说给一针一线,连颗盐粒子都不行。
当时的驻军还特地为此成为了一个特别的机动小分队,专门负责此事。只要哨兵一发现那帮人的踪迹,就立刻发信号让这个小组潜行过去。不过去了几次,特别小组都没扑到人。还是一个小战士心细眼睛尖,在那一层雪白的盐沙上发现了半个人的脚印。等上头找来技术人员到现场一看,那脚印又不见了。盐滩平平整整的,别说是人脚印,连个雁爪子都没留下,仿佛从未有什么生物踏足过。
这怪事见多了,解放军同志们也总结出一套经验。他们也不守在营地了,直接在盐湖附近的石头后面扎了几个帐篷。可这几个特别小组的同志去了,就再也没回来。只有那帐篷、军备还留在那里。
部队里少了人,领导们愈发认为这是帝国主义列强和资本家们的阴谋。可这人连续派了三波,终是一个都没有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部队也不好随意张扬这些事,便对外宣称是死于感冒。高原的感冒可不同于内地,容易恶化成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