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坞棠垂下眼帘，遮掩了眼眸里的情绪。要是他不出手拦着，鄞黛君腹中的孩子只会是个死胎，而分娩之时就是鄞黛君的死期。
北残应的手段，还是阴狠的。
因为在千香万巷过年，要一直住到正月十五元宵节，吃完元宵赏玩灯会才分道扬镳。所以北残应为他们安排了不同的院子居住，宫坞棠和欧阳丞的院落是同路，相隔只有一方人工挖的池塘。
二人自然是结伴而行，身边更是难得没人跟着。参加除夕宴是不带属下的，所有下属都会在初二才赶来。行走在雪地里，鼻底偶尔传来阵阵的梅花香。
“见你方才没吃多少，定是下不了口吧。”欧阳丞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关怀的话语犹如对待自家弟弟般亲切。
宫坞棠想说点什么，抬眼却望见了梅花枝桠间的一袭雪白。冷漠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感慨，“你总是为了保全而牺牲，却没有想过如此选择究竟是否真的好。”
“不是我没想过。”欧阳丞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抹身影，顿时觉得苦涩非常。“而是我从无选择的权力。”
“权力是自己争取的。”宫坞棠不可置否。
——如果自己都放弃了，还指着谁会坚持呢？
北笑茗的身影在寒冬的深夜显得格外单薄，望着盛放的红梅，眼睛里写着几许凄凉。她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仿佛应该说的，不应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尽……
再也说不出了……
“你……我……”快言快语的欧阳丞也不知该怎么说，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其实，一开始原本就是错的……
“长兄很好，我也很好。”北笑茗嫣然一笑，眸子里闪烁着点滴晶莹。“你不需要抱歉，更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不是吗？大表兄。”
欧阳丞负在身后的手早已紧握成全，偏偏脸上除了歉疚再无其他神情。“我没有表妹，换个称呼吧。”
“若不是因为需要长兄和二表兄相助，我想你一定会杀了我灭口的。”北笑茗背过身不去看他，察觉到他气息忽然变得紧张急促，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落泪还是该扬唇。“欧阳岛主放心，我等你来不是威胁，而是请你放心的。不该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说。就让长兄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二十年前，就像你那样忘记童年。”
——我没有忘记，从来都没有。
欧阳丞望着那朦胧的背影越走越远，仿佛此生再也不会出现。他伸手想去抓住，却只四指弯曲半握，徒留一个无力的动作。
等待元宵节是件痛苦的事情，撒睿自然拒绝原地等着，一路上逛过去，就约了同样闲着无事的叶寒心、钱宝宝、哲锋三人，出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