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在阿尔玛桥畔停下时,林夕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五十一,距离下水道博物馆关门只剩下九分钟。
虽然旁边就是禁止停车的标识牌,但施成瑞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指挥林夕到博物馆入口等待,他则风风火火地奔向售票亭。
巴黎下水道博物馆虽然跟埃菲尔铁塔、卢浮宫、凯旋门和圣母院一样享誉世界,但它的入口却十分低调。没有显眼的建筑,只有一个售票亭和一道通向地下世界的狭窄旋梯。
三点五十三,施成瑞将其中一张票递给林夕,然后快步走向旋梯。
旋梯延伸到一条地下步行道,再向前不远就是一间陈列室。还不等两人走进陈列室,一个金发高鼻梁的年轻保安就注意到了两人,迎向两人的同时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见两人没有反应,保安改说英语,大概的意思林夕听懂了,保安是说马上就要闭馆了,让他们明天再来参观。
施成瑞用法语向保安解释,他身边的国际友人今晚就要离开法国了,临走前的愿望便是来看看陈列室中的下水道整体布局图。
大多数人在对待国际友人时总是免不了多几分宽容,这名保安也是如此,随意地打量了林夕之后点头放行。
两人快步走进陈列室,首先映入林夕眼帘的是一排玻璃展柜,每一个玻璃柜里都有一组照明装置,明亮的灯光让各种各样的展品尽显奢华。
不过林夕两人可不是来参观下水道文化的,他们没有在无关的展品旁逗留,径直找到存放下水道整体布局图的玻璃柜。
站在宽大的玻璃柜前,林夕满意地点了点头,偷偷掏出手机准备拍照。之前他在网上也找到了一些下水道的蓝图和布局图,但要么只是局部图,要么标示不够明确。在这张长宽均超过两米的整体布局图纸上,不但有整个巴黎下水道的格局,还包括了配套设施的标记。有了这份图纸,结合台布上的藏宝图,寻宝行动才能顺利进行。
见林夕要用手机拍照,施成瑞小心地看看左右,然后指了指石壁上禁止拍照的标识牌。
林夕说:“博物馆禁止拍照是因为古代的漆器、字画、彩陶等文物在闪光灯的强光之下会渐渐退色,但图纸不会受影响,何况我的拍照工具只是个不太智能的智能手机,连闪光灯功能都没有。”
施成瑞释然,又小心地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然后靠近林夕,用瘦小的身体掩护他拍照。
图纸太大,即使只拍西区,林夕也无法用一张照片清晰地记录下所有标示,所以他像九宫格一样将所需的区域划分为九份,一共拍摄九张照片,完整地记录下了他要的一切信息。
一名工作人员向两人走来,用法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林夕估计是在下逐客令吧。手掌一收,手机顺势滑进口袋,接着他礼貌地对工作人员笑笑,叽里咕噜地乱说一通,工作人员和施成瑞都听不懂,但两人都面带微笑——前者是礼节性的微笑,施成瑞则是强撑着笑脸。
两人离开下水道博物馆之后,施成瑞松了口气,提醒道:“下次千万别这样耍老外了,有的工作人员精通多门语言,中文说得不比我差。”
林夕耸耸肩膀,巴黎一年接待的华人游客不计其数,其中至少一半不懂法语和英语,工作人员学说中文的确不算稀罕。
施成瑞又说:“有一次去卢浮宫,一个工作人员看我长着中国人的脸,突然冒了一通中文为我指路,惊得我都不知道该说法语还是中文了。”
林夕拍拍施成瑞的肩膀,“有一件更让你惊讶的事就在眼前发生了。”
施成瑞向林夕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一辆交警部门的拖车正拖着他的雷诺离开。他赶忙用法语高喊着追了上去,但最终只追到一嘴的汽车尾气。
眼睁睁看着拖车走远,施成瑞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Zut!”
这句法语林夕能听懂,见鬼,该死,大概就是这一类的意思,法语电影里常常出现,频率仅次于“笨猪(你好)”。
幸灾乐祸之后,林夕才想起他的行李箱还在雷诺的尾箱里,于是他也学着施成瑞的样子在地面跺了一脚,低声骂道:“Zut!”
这时,林夕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东西,赶忙问道:“藏宝图呢?不会也在车上吧?”
施成瑞笑笑,拉开夹克,露出了缠在身上的白色台布。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一个星期以来都是“随身”携带。
林夕顿时舒坦了一些。
施成瑞很快就接到了交警的电话,不过他暂时不打算前去交罚款取车,而是将全部心思扑在寻宝上。他就近找了一家餐厅,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餐厅很清静,坐在角落的位置可以自由地研究寻宝计划。
点过餐之后,施成瑞低声问:“小伙子,你打算怎么做?”
“你先帮我翻译翻译。”林夕正在翻看下水道布局图的照片,图纸上的标示他一个都看不懂。
施成瑞接过手机,在第一张照片上讲解过之后,林夕就记牢了这些法语单词和图案标志代表的意义,比如污水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