鹋远从医生那走出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要下雨了么?嗯,可能会有一场大雨。鹋远在心里自问自答着,伸出手挥洒了拳头中的碎纸屑。纸屑飘洒在临近黑夜的天空,点点雪白,像寒冬里飘落的雪花。
虽然高市长斩钉截铁的说,卢弦不可能是他的儿子,可是铁的事实现如今就摆在眼前。就连医生看着检验结果,也惊讶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相互提醒说不能说出去,但纸终归是包不住火的。
是的,但凡一个聪明点的女子,长时间呆在风月场所,怎么可能敢拿怀孕这事儿出来吆喝认主,明知,那是不可能得到承认的。
如果这件事可以和平解决,那该多好。鹋远叹息。以系天对父亲的感情,他该怎样去解说他放下?鹋远突然觉得头疼无比,决定先去看看丢丢,随便跟林幽絮说点事。自打出事以来,他已经好久未去看望这个小家伙了。好在当初他吃了安眠药,一直熟睡,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并未对他产生影响。
一辆黑色宾利挡住了鹋远的去路,鹋远利落的给路虎打了个转,并未在意对面车里的情形。
“卢弦,一会要下雨了,我怀着孩子,深更半夜的,万一受了惊吓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不要听意外,也讨厌意外,你不是说,要深入了解我,对我不离不弃么,怎么,怕啦?”
男子开着车,醉醺醺的说着还算清醒的话。车子总是像要失控般,左拐右拐。
“你停下来,我来开,听到没有,你这样会出事的!”女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到底还有些什么可以成为这个人的救赎。
“你来开?你错了,我是男人,我要让我的儿子看着他的爸爸是怎样顶天立地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弱女子来开!”男子呵呵笑了起来。
“卢弦,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这个疯子,你还知道自己有儿子,快停下来,求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不,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你说了要了解我的,我怎能不成全你,啊?走,我们去看妈妈,去看看我们的妈妈!”男子说着,宾利又开始东倒西歪起来。
廖夏知道,每当这个时候,他又要开始无端的带她来这里,不论刮风下雨,不论黑天白夜。罢了,也许这是她上辈子欠他的,廖夏的眼角滑下两颗泪珠。她不是怪自己看错人走错路,只是为眼前这个疯癫的男子。
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因怀了孩子而微微发福的女子,她的眼角眉梢都是那么状似自己的母亲,那两滴泪,终于扯疼了卢弦的神经。
“你为什么哭?为什么要哭?是怕我了吗?还是怕孩子出事?不怕不怕,我就是我妈妈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晚生下来的,大冬天的,是在树林子里你知道吗,你看我也没事,好好的!”卢弦停了车,转过身去帮廖夏擦眼泪,有酒气伴随着说话时喷薄在廖夏的脸上,廖夏终于没有忍住哇的大哭起来。
“好,好,我开慢一点,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就回来,不怕不怕!”卢弦说着还轻轻拍了拍廖夏的背,又抚摸了她高挺的肚子,孩子似乎感应到父亲的疼爱,愉悦地动了两下。
这个时候,他是一个慈祥的爸爸,体贴的丈夫。廖夏想,长长的舒了口气。车子果真稳稳的开了起来,天空开始落雨,打在玻璃上嗒嗒地响。
这时候鹋远已经成功的支开了林丢丢,与林幽絮进入了严肃的话题。
“我与你说这些,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加深你对系天的了解,增进你们的感情,事实上,你们的感情完全不需要外人担心!”鹋远看着林幽絮的眼睛,认真的说,完全收敛了平日里的嘻哈。
“每当你这样子跟我说话,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了,说了这么多,又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么?”林幽絮苦笑一下,强作欢乐,是她唯一能驱逐烦恼的良药。凭系天某些时候的固执和极端,她早就该料想到他必定是有着不一样的经历了。但她不是个深究的女子,她相信,系天若是想说,自会在恰当的时候跟她倾谈,若不然,一定是他还没有放下,或是不想让她知道。只是如今从鹋远口中得知详情,她也被震撼到了,甚至是黯然泪下。他的父亲一定是希望他平安快乐的活着,才做了那样一个决定,这个愿望,就让她来替他的父亲完成,也祈祷他的父亲可以在天国安息。林幽絮自动进入了沉思。
“林幽絮、林幽絮,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想些什么,这么投入?”鹋远已经在林幽絮面前晃了好几次手了,“现在不是感怀的时候,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与你商量。”
“呃,什么事,你说你说!”林幽絮赶紧点头。
“我希望你可以劝说系天,放弃与卢弦的恩怨!”这句话掷地有声,敲得林幽絮有些晕眩了。刚刚不是还说卢弦怎样可恶么,连系天爸爸那样一个老人都不放过,怎么会,瞬间就变成了卢弦的说客?于是,鹋远只听得林幽絮这样问他。
“鹋远,你老实说,卢弦给了你什么好处?”
鹋远在脑袋闪光了两秒后,终于明白了林幽絮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就连他自己也自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