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覆灭后,群雄并起,国战连连。
不知有多少大城在战火中湮没,又有多少新城在这二十年来拔地而起。往昔的风光已不足夸耀,今日的荣华又能持续几时?在天下数千座城池之中,长安城的地位愈发显赫。不仅是因为它的面积和人口,更因为它是大唐的都城。
走在长安城里,行商坐贾,勾栏戏院,青楼酒馆,种种消遣去处,坐落在一条条大街两旁。街边的小贩卖力地吆喝着,临街二楼倚栏而坐的年轻女子风情万种地微笑着,路上的行人步伐匆匆,天南地北的旅人摩肩擦踵。
紫薇大街是一条宽十丈的街道,位于南城市集之中,街两旁的铺子大多专营珠宝玉器,那里既有蒙尘的明珠,也有假造的赝品,是一个极为考验人眼力的地方。对珠宝玉器情有独钟的富人们,几乎没有人不在紫薇大街上过当受过骗。当然也有人在这里一夜暴富,花费极低的价钱就买到了传世的珍品。人间种种怪象,在这里却是天天都会发生的平淡故事。
在紫薇大街街尾有一座万花楼,很多第一次来长安的旅人听这名字会以为是青楼,实际上却是长安最大的珍宝买卖地。雁归城中那座金玉楼虽然在江湖中名头响亮,但往来的大多是各方枭雄,出手的宝物也多半是见不得光的。万花楼则不同,这里做的是正经生意,后台背景很硬,而且规模相较金玉楼来说不可同日而语。
萧谷在紫薇大街上乘马慢行,两个小厮名李忠、周成,都是打小就跟着他的,此刻随行跟在身边。
晋王依旧昏迷不醒,每日只能由萧琰服侍着进些流食,连日辛苦,让活泼明快的凤麒郡主消瘦不少,但萧谷回来之后,她的气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些,也不再终日愁容倦怠。萧谷又检查过几次,晋王体内确实存在一股很诡异的力量,虽然不危及他的性命,却始终抗拒着萧谷的王道真气,这让萧谷很是忧心。
如果萧谷的境界太低,自然没有办法解除晋王身上的禁制。可自家事自家清楚,当初柳文若说萧谷的境界在九品下,这是萧谷刻意掩藏了自己的气机,因为他从来都不愿意将自己彻底暴露在别人面前。当初师父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以萧谷现在的实力,境界已经跨过了那道坎。而他依然对晋王的情况束手无策,只能说下手的那人实力太强,恐怕已经是超品中的上层境界。
武道九品,对于武者来说是一个不断攀爬的过程,虽然艰难,毕竟存在希望。然而要跨过那道坎,进入超品的境界,却是难上加难,太多人终其一生,都不能望见那个门槛,更遑论超越。
武者一入超品,实力就会有质的飞跃,比如断浪客一刀斩断大江浪头,又如柳文若一声怒吼引来千万把剑,都是普通武者难以想象的事情。只不过萧谷也只是堪堪迈入超品的境界内,还没来得及详细了解这种境界的玄妙,那个老头子师父就离去了。
如果师父还在王府,父亲肯定不会遭人暗算,自己又何必忧心?
萧谷在心里一声轻叹,他在确定晋王的病因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师父帮忙,可是老家伙两年前就丢下一张字条玩起了消失,说是要去云游四方,也没留下任何能联系的办法,这会儿人海茫茫去哪儿找?
找不到师父,能找到朝长衫也不错,虽然萧谷不确定这位猛人的实力能否强过自己,可朝长衫毕竟是知名的武道前辈,或许认识很多前辈高人。只可惜当日幽州城外一别之后,萧谷便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连常万师也是一无所知,这个猛人就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般。
两个最能帮助自己的人都不在长安,萧谷失望之余,亦惊觉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的交际面太窄了,二十年来没怎么出过王府,虽学到了一身本领,却对世间的圈子缺乏足够的了解。仅有的那些资料,也是因为需要才去太史台阁查找得来的。如今看来,整日闷在家里也不是好事,就好比如今这个棘手的情况下,他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
不过今日出门倒不是为了闲逛,而是有正经事要办。
为晋王解毒的方子,是萧谷在师父那里千方百计求来的,以老头子的脾气,当不会在这种大事上骗他,药效应该没问题。萧谷这几年千方百计的搜寻,如今已经找到了大部分药材,包括天青罗和九转红露,如今只缺一味地火木做药引。之前他本来就是要去梧州,那里有个青枫峡,是地火木的唯一产地。
如今他自然离不开长安,这等要紧事也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他以前听说过万花楼的名头,所以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在这里出手地火木这种珍贵药材。
“爷,万花楼到了。”周成牵住马缰,恭敬地对萧谷说道。
李忠则来到另一边,在马边趴下身子。
萧谷忍俊不禁地一脚将他踢开,笑骂道:“我还没老,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李忠憨厚地摸摸头笑了,跟周成一起当先开路,引着萧谷进了万花楼。
眼下不过是下午,万花楼里很安静,没有多少客人。萧谷刚一进门,便有一个年轻利索的小厮迎上来,一打眼见不是熟客,笑容却是一如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