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停滞在凰栩栩跳下诛仙台被戾气灼伤之时,然后开始慢慢往回走。
光阵中,变回孩童模样的凰栩栩,身体布满裂痕,浸在血泊之中。鲜红的血液,从裂开得可见光的缝中涌流,顺着身子的曲线,如雨如泉。
景象之可怖,即使是经历各种惨不忍睹的大灾大难的仙神,也不由毛骨悚然。天君亦是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堤颜因着身子被封印,没办法动弹,只是看着小十七那番惨烈的模样,向来潇洒无拘无束的他,第一次,流下了男儿眼泪。
后土则直接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魔君悭尧还在睡觉,做着他的春秋大梦。
君衡帝君握着凰栩栩交给他拿着的拐杖,从凰栩栩走进时光法阵开始,他便一直背对着凰栩栩,虽不看,不闻,他也晓得凰栩栩现在是何模样。他便是怕再看到凰栩栩娃娃时受伤的样子,才不想自己动手施时间倒回的法术,而要求天君另请他人。
这最后一次的痛,最后一次的伤害,他做得也是决绝。然而,为了天界,为了让所有仙神安心,一些牺牲总是在所难免。这样,也是为了她以后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光阵中,凰栩栩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透明,而那是即将灰飞烟灭的预示。随着小小的身子骨愈来愈透明,一块形如日月交错闪耀着七彩光芒的石头从她的体内浮出,且越来越清晰。
天界不论是谁,都认得出,那是盘古神石,亦是,凰栩栩形体毁灭后留下的元神。
盘古神石,亦是凰栩栩的元神,正在拼命地吸收着曾经散落在诛仙台下的盘古神石之力。由此,天君和所有仙神都猜出了一二。
那些散落在诛仙台下的盘古神石之力,是当初明垣与诛仙台扔下盘古神石,神石毁灭后,力量四散所致。
盘古神石原来的形态早于诛仙台下划成了灰烬。天界之所以没有毁灭,是因真正的盘古神石早已寄宿在了别处,却是成了凰栩栩的元神。
凰栩栩之所以跳下诛仙台后还没有死,不是君衡帝君救得及时,也不是君衡帝君花费了大代价救她,而是元神在吸收散落在诛仙台下的力量时,以最大限度保住了她形神不灭。
想到凰栩栩虚弱的模样,众仙神也不难联想到,那其实是盘古神石的虚弱。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盘古神石虚弱成如今之态呢?
自然,晓得盘古神石如何会虚弱成这番模样的,只有天君。
天君此刻已然震惊得失了魂。
凰栩栩竟是盘古神石!由此,天君一下子想到了太多太多。
随着时光法阵的消失,凰栩栩瞬间变回原来健全的老年模样。只是,方才的天崩地裂的痛,令她陷入了昏迷。没有了法阵力量的扶持,身子倒在了瞬间出现在她身后的君衡帝君的怀里。
与此同时,堰辛因施下时间倒回术而耗尽了一切力量,脸色惨白,身体摇晃得厉害,几欲倒下。因着无人上前扶他,他便趴在了天界冷冰冰的地上。仙气缭绕中,他又爬了起来,赶紧地运气疗息。
君衡瞅了瞅桌上已经快吃成圆球的金丝猴。
金丝猴瞬间会意,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然后手脚麻利地爬到君衡的肩膀上,指了指君衡怀里的老人,吱吱地叫,意思问是她吗?
君衡摇了摇头。你先给地上那个上仙疗息吧。
金丝猴眨了眨大眼睛,一瞬间又蹿到地上,然后爬到堰辛上仙的肩膀上,犹如人一般盘腿而坐。有屡屡柔和的光芒从它的身体浮出,然后流与堰辛的体内。
察觉到损耗过度的身体正以奇快的速度恢复,堰辛着实吃了一惊,万分感激地看了看肩膀上巴掌大小的猴子。
这小小的猴子虽外表看似普通的金丝猴,却有无与伦比的治愈能力,真真无上珍贵。
君衡帝君饲养的小宠物,果真都不一般啊!
天君这时总算是从吃惊中回过神来,虽是心有余悸,也以平静的姿态与方才看到的景象做了总结:“盘古神石的原形早于万年前,被魔界大司命明垣扔下诛仙台时,便化成了灰烬。按照石亡天亡的说法,天界于万年前便该毁灭。天界之所以没有毁灭的原由,只有一个解释,盘古神石的核心已经从原形的石头中转移到了别处。而正如诸位仙家所见,真正的盘古神石已经与凰栩栩的元神融为一体,又或者说是化为了凰栩栩的元神。正如君衡帝君之前所说,盘古神石便是凰栩栩上仙,凰栩栩上仙便是盘古神石。”
君衡补充道:“想必,天君应该也能明白天界为何会发生天震与天裂了吧?至少,半月前的那一次天裂,不正是发生在凰栩栩跳诛仙台之时吗?因着凰栩栩元神受创,便是盘古神石受创,天界才会遭此大劫!”
天君不愧是天君,君衡如此指明天裂错在何人,他却没有丝毫愧色,而是依旧平静地点了点头,“嗯,君衡帝君说的是个大道理!如此,诸位仙神可有妙计,该如何处置……哦,不,该如何保护凰栩栩上仙?保护好凰栩栩上仙,便是保护好盘古神石,也便是保天界安宁。”